于是,莫名其妙的突然陷入所谓爷们主义的少庄主,看着关莺的眼神中,立刻又多了几分“你丫还真是把自己当个纯爷们”的,恨铁不成钢的悲愤。
“城中也不是没有地方躲避。”咳嗽一声,秦止绕过关莺匆匆下楼,“藏一天问题不大,我与他等你一起走。”
关莺:“……”
所以说,她想说的重点也不是什么秦止现在所理解的,所谓的江湖道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死一起死的什么集体英雄主义吧。
“……不止一天。”伸手搭上秦止肩膀,关莺难得脸色认真的拿下巴点了点交到他手中的包袱,“我就是再快,也得几天才能把人都杀完,你还是先看看他们留在这里的记录再说。”
秦止:“……”
说到底,果然还是关莺自从见到他之后的表现实在是太纯良了,不仅一直按兵不动不怎么杀人,还没事就帮着官府破破案抓抓贼,维持一下城中治安,导致他都快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江湖中第一魔教的老大……
但就算是魔教老大,也不要把几天才能杀完人这种工作量,说的好像明天我要吃五十个包子这样的为难且简单好不好!
“技不如人,活该我们找不到他们。”喟叹似地的摇了摇头,关莺语气中颇带着些“果然我们还做得不到位”的遗憾与惋惜,“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秦止瞄了关莺一眼,漫不经心的随手抽出一本翻开一页,然后脸就黑了。
册子很明显是关莺挑过的,除了有明月楼人员名册及所有小倌的出身介绍之外,还详细记录了这天晚上每一个来喝花酒人的姓名籍贯,身家背景,叫了哪一个小倌打赏了多少银子,甚至有的连荷包里有多少银子,包袱里有什么武功秘籍,换洗的衣服出自哪个名店,都写了个清清楚楚一丝不漏。
记录得详细并不难,但难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来人的资料打听得这么清楚,清楚得就像直接把官府的户籍记录册抄下来了一样。
当然,想抄到城守府中的户籍记录也不是什么登天难事,就是守备再森严,也不可能会有人特意派重兵看守那些毫无直接价值的户籍本子,趁夜摸黑进去弄份拓本的这种事,秦止觉得,别说是司商,就是司商手底下的人也能很轻易的办妥。
但问题就是明月楼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快得好像这群寻欢作乐的人来的不是明月楼,而直接就是城守府。
前脚刚进来,后脚就登记查明完毕了……
就连他和关莺随口报的假名也赫然在列,不过后面倒是没跟附注,只不过是写了个查无此人,疑为易容,待细查。
不过这也算是猜对个七八分了……
“算了,这些先不管,我尽量快一点,杀完之后马上去找你们。”关莺沉吟片刻,一脸“我相信你想到的地方肯定和我想到的是同一个”的信任表情,肯定的拍了拍秦止,然后就掏出怀中一双刚刚从不知道哪间房中顺来的,明显不合脚的新鞋,往里塞了宣纸,走到血多的地方蹭了两下鞋底,翻墙走壁的赶赴下一家灭门去了。
秦止:“……”
玳莳嘴角微微往上提了提,摸索着朝秦止的方向踏出半步。
虽然关莺并未言明秦止身份,但也没把人藏着掖着,从来都是大大方方遛出来见各方见人,以落日宫的能耐,想查出出云山庄少庄主的长相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似乎自家宫主对这位少庄主的接受程度,还真是前所未有的高啊……
其实秦止对于走夜路这一项来说,做得还是相当熟练的,牵着玳莳一路捡着阴影慢慢走,流畅无比的躲过了一系列巡城士兵打更老伯,在溜进监狱之前还特意找了家寂静无声的大户,拐进去摸到厨房,打包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吃食。
毕竟他不能指望关莺杀完人了还能贴心的给自己送热菜热饭。
而监狱里的那种就算没馊,也没什么油水还要被克扣的饭菜,如果他真的敢送到玳莳嘴边,估计关莺得怨念他一辈子。
然后他就在临出厨房门的一脚前,一袭暗红色的身影迅速无比的翻下院墙,在看到大敞的厨房门时还愣了愣,继而横刀当胸,颇具气势的低喝一声。
“出来!”
于是玳莳就从善如流的从阴影里摸出来了。
关莺:“……”
秦止:“……”
所以说,心有灵犀的默契度还能体现在这种地方么……
关莺前脚跑来把这一家杀干净,他后脚来翻这一家的厨房找吃的……
是夜,月明如水。
二人宽袍广袖。
一人洁白如雪,一人沉红妖冶。
对视良久。
继而同时开口,均是颇有些尴尬的吐出同一句话。
“好巧,你也来这里啊。”
如果不算秦止是来偷吃的扛去蹲牢,关莺是来杀人以泄私愤。
这的确算是一个浪漫温馨且非常般配的画面。
秦止默然无语的又愣了半天,才递上手中一个小包。
“杀完了?厨房的红豆饼还算新鲜。”
关莺下意识的从里拿了一个啃了两口,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