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欢一噤,但觉四面入方火辣辣的目光向这里射来,不禁微微咬牙,低声道,“快放我下来!”
齐王殿下却似没有听到,垂眸向她一扫,大步向御座前而来,行到阮云欢的席案后,轻轻将她放下,双手却仍扶着她的双臂。
既然瞧见了,那就瞧个够罢!
皇帝微微挑眉,说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扭了脚?”眸光向下一扫,裙摆遮挡,哪里看得到脚。
“你……”阮云欢暗暗咬牙,向齐王殿下狠视一眼,却又不能说不是,微微苦笑,福身行礼,说道,“回父皇,是睿敏一时不小心!”
配合甚佳啊!
皇帝向她深望一眼,倒也不再多问,只是轻轻点头,说道,“闻说你身子不适,小心点才好!”眸光向淳于信一掠,又淡淡加了一句,说道,“免得齐王为你担心!”
这个丫头好虽好,只怕是太好了,让自己如此出色的儿子耽迷女色。
阮云欢眉目不动,只是低声应道,“是!”心里暗暗咬牙。王爷你这是抽的什么风,还嫌旁人留意的我不够?
齐王殿下却浑然不觉,仍握着她手臂扶她坐下,才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行去。
阮云欢抬眸瞧着他的背影,心底微觉不解。
二人感情虽好,但平日齐王殿下在人前从不如此亲密,以至宫室中传闻,说齐王妃与齐王殿下表面上琴瑟和谐,其实以睿敏郡主那臭脾气,并不得齐王殿下欢心。
而齐王殿下对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却浑然不觉,向皇帝见过礼,顾自入座。
往日,只因小狐狸的光芒太过耀眼,为了她不成为众矢之的,在人前才保持一定距离,只要旁人敬她,却不可嫉妒她。只是,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非但不能令人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还千方百计插入他和她之间,潘家姐妹如此,永乐公主如此,既然如此,反倒不如让她被人嫉妒,自己可以堂而皇之挡在她的面前。
果然,眼见齐王殿下对齐王妃如此细致周到,引起一众女眷投来嫉妒、羡慕的目光。
皇妃如何?圣宠如何?有谁能得齐王这样一个男子毫无保留的呵护。
陈贤妃暗暗咬牙。屡屡设计,只道能令二人离心,哪里知道,二人经此一事,竟较往常还亲密几分。眸光突然扫上阮云欢下首的阮云乐,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不由禁吃一惊。
从万寿节上,齐王应永乐公主之婚,搬去兵部,之后大半个月不曾回府,而阮云欢也不曾进宫。其后,永乐公主私归,二人和好……阮云乐滑胎也已一月有余,那么,如此算来……二人和好,已两个月有余!
难道,自己千防万防,她终究有了身孕?
一时间,心中千思万绪,一条一条皆是毒计,细想之下,却没有一条能得万全,不竟心中烦燥不堪。
而坐在阮云欢下首的阮云乐,越发恨的咬碎牙齿,目光不自觉向对面的恭王殿下淳于昌望去。自己有孕之后,他倒是每日来的殷勤,可是滑胎之后,竟然一步也不曾踏入房门,还不及一个压根怀不上胎的阮云欢!
暗暗咬唇,对阮云欢的恨意不断在心底蒸腾。本来,自己才该是齐王妃,齐王的那份疼宠,该是自己的,却生生被这丫头夺了去!
不忿、不甘,却又无可奈何,阮云乐只能带着满腔的恨怒,默然而坐。
此一刻,在诸王之后落座的阮一鸣眼底却闪过一抹释然,目光在两个女儿身上一转,最后仍停在阮云欢的身上。
那日阮云欢命樊香儿将香雪交给自己处置,却并未说如何处置,只是想到阮云欢对秦氏之恨,咬了咬牙,当即将香雪杖毙。
虽说如此,但想到另一个女儿,心中仍不禁惴惴。若是有一日阮云乐回府,见到亲生母亲那般模样,岂会善罢甘休?
只是这三年来,这大女儿行事的手段,他每每想起便心惊肉跳,又哪里敢有半分迟疑?
从今日的情形来看,自己那一宝,押的是绝对没错!看来,日后阮氏一门的兴盛,只能靠这个自幼不在相府的齐王妃了!
没有人会知道,就在这一片欢笑声中,向来左右逢源,圆滑势利的墙头草阮相爷,终于抛弃自己一向钟爱的小女儿,站在大女儿一方。
看台上,众人各怀心思,而看台之下,早已游龙舞狮,演的好不热闹。
端阳节,为了突显节庆气氛,也为了显示与民同乐,宫宴不同旁的节日,除去一些精致菜式之外,吃的也是粽子。
只是这宫里的粽子,自然不能与民间一样,可谓花样百出,滋味无穷。
对这粘糯的食物,阮云欢虽然不忌,但是瞧着那包裹在外的碧绿色的粽叶,不禁微微皱眉。
没有人知道,齐王妃什么都不怕,只怕手上沾上那粘乎乎的东西。往日身畔有丫鬟服侍,也倒罢了,如今是在宫里,又如何是好?
而且……瞧这案上,除了几碟形态各异的粽子之外,再无旁的主食,只是那一些菜肴,如何能撑到晚上放灯?
正在踌躇,但见一名小太监行来,将一碟剥好的莹白的粽子放在她的眼前,低声道,“王妃,这是王爷命奴才送来的!”
阮云欢愕然抬头,但见淳于信也正抬头向她望来,俊颜上神情不动,乌眸却闪过一抹讥诮的笑意。
自然是笑她堂堂齐王妃,被皇帝称赞的睿敏郡主,竟然对付不了几只粘粘的粽子。
阮云欢抿唇,抬眸向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