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了点头,向淳于信望去。淳于信俯首道,“是,父皇,因已出了相府之门,两列迎亲花轿,便依了我兄弟二人的长幼之序,儿臣在左,五弟在右!”
皇帝点头,皱眉道,“如此,便不会错!”
陈贤妃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问道,“随着你们的嬷嬷呢?”
淳于信低声道,“就在宫外!”
陈贤妃咬了咬唇,向皇帝道,“皇上,如今且不忙着追究何处出错,这……这送错了新人……”
皇帝恍然,扬声道,“传跟着的嬷嬷进来!”
身畔太监应命,忙传令出去。隔了片刻,便见江嬷嬷捧着一个托盘,带着八名随侍女官进来,入殿在阮云欢身后跪倒,磕头道,“老奴见过皇上,见过娘娘,老奴死罪,请皇上降罪!”
皇帝皱眉,向陈贤妃望去。陈贤妃身子向前微倾,问道,“你手上托的,可是……可是帕子?”
江嬷嬷低声应道,“是!”
陈贤妃咬牙,说道,“掀开!”
“是!”江嬷嬷应命,将托盘放在地上,一手慢慢掀起上边盖的红绢。雪白的锦帕,虽然叠的齐整,却有明显的褶皱,上边更是有一片刺目的殷红。
陈贤妃轻吸一口凉气,向阮云欢一指,问道,“云欢,你说,几时认出齐王不是五殿下?”
“我……”一向口齿伶俐的睿敏郡主一时结舌,竟然不能应答。
“母妃!”淳于信身子微转,向陈贤妃磕下头去,说道,“回母妃,昨夜儿臣掀起盖头之时,睿敏郡主已认出儿臣,只是儿臣对睿敏郡主一向有情,所以恃强将她留下!”
“你!”陈贤妃再也难忍,霍然站起,颤声道,“可是,她……她是你的弟媳啊!”
“母妃!”淳于信挺直身子,向上回道,“儿臣只知,与儿臣行礼之人是睿敏郡主,与儿臣共饮合卺酒的是睿敏郡主,依礼,儿臣娶的,也只是睿敏郡主,睿敏郡主如何嫁给过旁人?”
“你……你……”陈贤妃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但闻门外小太监回道,“皇上,娘娘,五殿下和福宁郡主求见!”
“叫进来!”皇帝低喝,侧头向陈贤妃一扫,淡道,“爱妃,莫要失态!”
陈贤妃一怔,强压心头怒火,低声道,“是,皇上!”见皇帝点头示意,这才坐回椅中。
抬眼间,但见淳于昌一身朝服,正大步跨入宫门,向正殿而来,而他身后,却是一名随侍女官扶着脚步踉跄的阮云乐紧随。
陈贤妃心头一紧,见淳于昌进殿,不等他见礼,劈面便问,“老五,你几时知道花轿送错了人?”
淳于昌进门,但见殿上跪了满地的人,淳于信和阮云欢已在殿内,目光扫过地上托盘中的白绢,不由心头一沉,狠狠咬牙,掀袍跪倒,俯身道,“回母妃,儿臣糊涂,昨夜多饮了几杯,今晨才知道送错了人!”
“糊涂!”陈贤妃低喝,说道,“你也不是小孩子,怎么多饮几杯便不认得人?”
淳于昌抿唇,垂首不语,心底也是暗道,“是啊,昨夜虽说多饮了几杯,却也不至醉酒,怎么就认错了人?”想到昨夜最后的那片刻迷惑,心头不禁一震,难道……恨恨咬唇,不禁转头,瞧向身后的女子。
此刻阮云乐在随侍女官的搀扶下,已艰难跪倒,微俯着头,贝齿轻咬,一双眸子却是望向最前方那俊挺的身影。
为什么?
为什么?
自己要嫁的分明是齐王,怎么会变成五皇子?
陈贤妃眸光向她一扫,但见虽然是立领的朝服,却也掩不住雪白颈项上那片片的青紫,更何况,方才她举步艰难,那走路的样子,分明是……
微微咬牙,陈贤妃向阮云乐问道,“福宁,你是几时认出五殿下不是齐王?”
阮云乐几乎哭出声来,声音微颤,磕头回道,“回娘娘,福宁……福宁是今晨才……才知道……”
“老五喝醉了酒,你也喝醉了酒?被抬进皇宫也不知道,与你……与你行礼的是谁你也不知道?”陈贤妃低喝,说到后句,声音已极为严厉。
阮云乐本来心中已极为委屈,闻言几乎哭了出来,连连摇头,说道,“福宁昨日身子不适,故而不曾留意路途,只是……只是……”想到行礼之后,曾听到淳于昌的声音,还有饮合卺酒后众人的称呼,不由心头一震,暗暗叫道,“阮云乐啊阮云乐,你怎么这么糊涂!”
陈贤妃见她脸色有异,挑眉问道,“怎么?”
阮云乐不敢隐瞒,只是低声道,“行合卺礼时,福宁曾听嬷嬷和姑姑们唤‘皇子妃’,只是……只是……”
“唤皇子妃?”陈贤妃咬牙,说道,“那你还不曾起疑?”
阮云乐泫然欲泣,颤声道,“我……我……福宁只道未受诰封,便……便不能改口,也……也不曾深想!”
“笨蛋!”陈贤妃咬牙,只是“嘿”的一声,说不出话来,隔了片刻,才向皇帝问道,“皇上,这……”
皇帝目光在四人之间来回扫望,最后落在阮云欢身上。这个丫头古灵精怪,要说她昨夜毫不知情,打死他也不信。只是……想到年初她为救淳于昌堕塔,心里又觉拿捏不准。若是她心中有的是淳于昌,昨日又不该是她做了手脚。
那么……
皇帝脸色阴沉,目光又再移到淳于信身上。老四钟情阮相爷家的大小姐,在很久之前便已听闻,而在赐婚之前,他虽未与另外几人一样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