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刚刚进入御花园,便闻有人“咦”的一声,唤道,“阮云欢,怎么是你?”
阮云欢一怔停步,转过头,便见一侧小径上行来四个女子,流云鬓垂,做女儿打扮,领先之人,竟是数月不见的原两广总督现敌前戴罪的倪厚之女,倪纤云倪大小姐,在她身后,是兵部侍郎席子谦之女,席秋华席大小姐,另两位女子,却瞧着眼生。
阮云欢心中了然,入选秀女三十人,除六人收入后宫,另二十人均被指婚,剩下这四位,还没来得及指婚,便有几木国大军犯境,皇帝无瑕他顾,这四人便耽搁了下来。
领路小太监一听她对阮云欢直呼其名,立时喝道,“大胆,这位是昨儿刚指婚给五殿下的睿敏郡主!”
倪纤云等人虽然入选,因为一没有皇封,二没有指婚,不过是寻常的秀女,而阮云欢身有二品诰命,又指婚淳于昌,身份上高出四人许多。
倪纤云等人虽居后宫,也闻说阮云欢封为郡主,但指婚是昨天的事,四人却并不知道。闻小太监一喝,四人均是一怔,另两人已行下礼去,说道,“见过睿敏郡主!”
倪纤云一怔之后,神色倒是一松,虽有不愿,却终究是在宫里,并不敢造次,也跟着行下礼去。席秋华却是脸色大变,勉强跟着行礼,两道眸光却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在阮云欢身上狠狠一刮。
阮云欢浅然而笑,抬了抬下巴,说道,“免礼罢!”并不愿与这几人多言,转身便走。
“睿敏郡主!”身后倪纤云将她唤住,慢慢站直身子,目光向小太监一扫,说道,“这位公公,我们有话与睿敏郡主说,可否稍等?”
小太监脸上现出一些犹豫,向阮云欢望去。
阮云欢淡淡一笑,向他轻轻点头。小太监躬身,独自向后退出二、三十步方才停住。
倪纤云见小太监走远,方慢慢行到阮云欢身后,扬了扬眉,冷笑道,“睿敏县主变成睿敏郡主,阮大小姐果然是好手段!”
三个称呼都被她唤了出来,阮云欢忍不住笑出声来,慢慢转身,挑眉望向倪纤云,淡道,“倪大小姐过奖,倪大小姐入选秀女,也是可喜可贺,只是如今仍居储秀宫,却令人十分惋惜!”
“你……”倪纤云咬唇,向她瞪视片刻,却突然笑了出来,扬了扬下巴,淡笑道,“同是皇上指婚,你不过早一些罢了,到时谁向谁行礼,还不一定呢!”如果她被指婚给四皇子淳于信,淳于信为长,淳于昌为幼,自然是阮云欢给她行礼。
阮云欢好笑,挑眉瞧她一瞬,淡淡道,“想来倪大小姐不知,昨日被指婚的,不止我阮云欢一人。舍妹云乐,已指婚为齐王妃……倪小姐虽处深宫,想来也知道,谁是齐王罢!”
一句话,顿时将倪纤云强装的高傲击碎,一张脸顿时色变,失声道,“你说什么?我不信!”
阮云欢冷笑,“我阮云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
倪纤云脸色渐渐变的青白,咬唇默了一瞬,突然笑起,摇头道,“阮云欢,你得意什么?你已成定局,我们却还不曾指婚!你得不到,旁人却未必得不到!”
阮云欢心口一疼,脸上却不动声色,淡道,“倪大小姐以己度人,又怎知旁人是想得的?”抬了抬眼皮,眸光向她身后的席秋华一扫,说道,“若是倪大小姐唤我,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么大可不必!”说着,转身欲走。
倪纤云咬牙,默然不语。席秋华却上前一步,唤道,“阮云欢!”
阮云欢挑眉站住,又再回过身来。席秋华慢慢越过倪纤云,停在她的面前,抬了抬下巴,与她直直对视,冷冷道,“阮云欢,你在我们面前又何必如此得意?你费尽心机讨好皇上,封一个县主,再封一个郡主,又能如何?到头来,亲生的爹爹仍然不会多看你一眼,他疼的,仍是另一个女儿!要不然,为何会是云乐指给齐王?”上元节后,阮云乐痴恋淳于信,在闺阁中早已不是秘密。
万万不料,席秋华会说出这一番话来。阮云欢定定的注视着她,脸上神色不动,脑中已是一片轰鸣。一瞬间,昨天回府时阮一鸣的神情在眼前一闪而过,阮云欢心里顿时透亮。
是啊,纵然皇帝有意用淳于昌牵制淳于顺、淳于信二人,帝京城中,世家如云,任一家拿出来,也是不小的势力,为何偏偏绕一个圈子,借自己扯上靖安侯府?难道……难道……
直挺挺的站着,双腿却显的有些无力。阮云欢唇角挑起,却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点头道,“席大小姐所言不错,云欢处境,席大小姐自然感同身受,只是,爹娘的疼爱云欢虽然没有,却不必仰人鼻息!”说罢,翩然转身,再不向四人瞧上一眼,婷婷而去。
话虽说的强硬,但她却不能不感叹,相似的际遇,令席秋华较旁人更加敏感,一句话,一针见血,直指根源。
自己在帝京闺阁之中风头虽劲,但终究只是靖安侯公孙明远的外甥女儿,而阮云乐却是建安侯秦义的外孙女儿,靖安侯府虽一门虎将,论权势,建安侯府却不遑多让……
阮云欢唇角抿出一抹苦笑,暗暗骂道,“阮云欢啊阮云欢,你几时也为这虚名遮掩,区区二品郡主,便遮蔽了你的眼睛?”
皇帝指婚,事先不会不问及阮一鸣,而两位皇子同时求娶,阮云乐誓嫁淳于信,在阮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