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孕妇死了。

剩下的人取出工具开始瓜分水源，陆吾走到那具尸体边，所有的尸体都是他一个人掩埋的，从刚开始的震惊到平静，此时现在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愤怒。

他托起孕妇尚且温热的身体，却明显感觉到肚子里传来的胎动。

孩子，还活着！

胎动的越来越剧烈，陆吾连忙将人放下，要生了！

孩子要生了！

陆吾呆愣了一秒，回头看向围在树下的人群。“她要生了！要生了！”

抢水的人停了一下，有人嗤笑道：“她已经死了，生什么，老六，你疯了吧。”

还有那个老头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肚子，又探了她的脉搏，眉头却紧皱起来。“不对，她真的要生了！”

开始有人将信将疑地走过来。“不会吧，老头，你别偏人。”一看那明显的胎动也吓得当场跌坐在地上。

死了的人怎么还能生孩子。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老头按着孕妇的肚子。“把刀拿来！”

“好好！”那把刀被扔了过来，老头拧着嘴，凹陷的眼睛发亮，小心地切开孕妇的肚子，从里面抱出一个浑身紫红、皱巴巴的婴儿。

小孩的啼哭声瞬间想起，所有人脸上尽是喜色，在没有人去守着那潭死水，滴滴答答的滴水声被掩盖。

树枝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只鸟，清脆的鸟鸣和婴儿的啼哭声同时响起。

一个人接着一个人抱过这个经历了千万波折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婴孩，纷纷取下身上最柔软的衣服将他抱起来。

“是个男孩儿。”

“要给他取个名字。”

树上的鸟儿振翅高飞，一片羽毛飘飘落地。

“就叫他羿吧。”

羿，后羿。

陆吾抬头，十个炙热的太阳同时炙烤大地，半个月来的杀戮似乎都被这个孩子的到来洗刷干净。

“老六，你抱吗？”老者抱着婴儿走过来。

陆吾接过孩子，抬头道：“长大以后，他会成为英雄，就连天上的太阳也逃不过他的箭矢，到时候十个太阳将会变成一个，大地将恢复绿洲。”

话音刚落，眼前又是一道白光，陆吾整个人来到一片朦胧混沌之中。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是识海中古树的声音。

“贪念，杀戮和新生。”

“他们之中谁是罪人？”

陆吾不语，古树又问：“他们之中谁该死？”

陆吾再次不语，古树哀叹一声：“大劫将至，深沉苦海，苟活于世，孰是孰非，善恶对错，生克治化，又有什么关系。”

古树悲悯的声音在四周回响，陆吾突然想起穷右游魂之道。

“寰宇万象运转，包罗万千规律。由生入灭，由灭入生。生命回转，循环不息。阴阳平衡，动静相衡，是乃中庸！”

陆吾浑身一震，一扇大门缓缓打开。中庸之道，谓不偏不易，回寰流转，浑然一体。

中庸之道，谓阴阳生死，持秉“中”性，必天人合一，顺势而为。

人心不平，阴阳不平，是为人祸天灾。动静平衡，阴阳相怡，为中庸平衡。

若破，则为浩劫；若衡，则天下大同。

若要遗世独立，不就是跳脱阴阳之外，不在动静之间？

中庸者，阴阳合也。

陆吾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海浪翻滚击起数丈高的浪花，不断冲刷着他的思想，中庸之道越来越清晰。

☆、第四十三章

陆吾盘腿而坐，以他在中心，丝丝缕缕的灵波嗡嗡震动，不断有灵气从青山深处飘来，加入环绕的队伍。

这分明就是进阶的征兆，白蛇却望着它们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这样的征兆已经是第三次出现了，却迟迟不见陆吾醒来，白蛇甚至感觉这个人会一直这么坐下去，因为他根本没有一丁点要醒的迹象。

转眼两日已过，赤练如约而来，可是陆吾还没醒。盘腿而坐的姿势像一个钟磐，岿然不动。

今日便是他比赛的日子，再过不到两个时辰，比斗开始，不到场将不战而败。

“将他直接送去斗场！”

赤练从洞口伸进头来，坚硬的巨喙能破石开山，要是对着陆吾这么一嘴下去必定皮开肉绽，非死即伤。

白蛇忙拦住他，要是伤了人，到时候就算他醒了还是打不赢。“你去外面等着。”

赤练对于白蛇的话十分顺从，骨子里的传承让它不敢有丝毫违抗，更确切地说，是畏惧，对强者的畏惧。

偌大的山洞中只剩下白蛇和陆吾，他尾巴左右摇摆，像是在做某种抉择。他终于做出了决定，随即爬上陆吾的身体，白玉似的皮肤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淡淡荧光。

如果此时陆吾醒着就一定能感觉到体内的精魄正在迅速流失，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白蛇的身体随着微光上下起伏，荧光慢慢变大，化作一道白光，瞬间照亮这个山洞。

光影中，一个人影慢慢出现。

赤练外面等了片刻，突然感觉背上一沉，回头正要看时，一只手抚上它脖颈上的绒毛。“去斗场。”

低沉的声音如滚珠滑过玉盘，赤练感受到白蛇身上的威压，心中更是畏惧，伏低了身体表示遵从，虔诚的动作只希望背后的人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白蛇却不甚耐烦，他的法力支撑不了多久。

赤练张开双翅，猛然高飞，带着背上的两个人迅速朝比赛的场地飞去。

汪罗城的连蓟峰最近热闹非凡，峰上专门为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