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差错。”
他重复着阴差阳错四个字,仔细算起来,一开始就是他的错,他奉宋易之命来到京城刺杀周王,在周王府呆了三个月都没能真正与周王有所接近,于是他才大了胆子在那一次洗尘宴上出了馊主意捉弄蓝王图,没想到弄巧成拙,丢了自己,也害得蓝王图不得不去承受本应在周王身上应验的死刑。
说来说去,就是他的错。
蓝王图道:“不是差错,是我强行把你带来蓝府的。”
永安摇摇头,想说你不懂,但终究没说,而是道:“不管原来如何,现在已经如此了,你让我走,两不相欠,多好。”
比起将蓝王图杀死,永安真的想食言一回,把原来对宋易说过的为你赴汤蹈火的话当做狗屁,自己潇潇洒洒找个安稳的地方度过余生。
“我没什么大志向,”永安道,“但我想要安稳的生活,不是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就要把心悬起来过日子。”
蓝王图没听过永安这样和他说话,语气像带着刺,但摸上去,那刺却是软的,他生着警备的样子让人觉得陌生,却想更加接近而去渐渐熟悉。
也是在这时候,蓝王图才真正意识到永安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不是一个只会奴颜媚骨讨人喜欢的“小人”,而是一个有着各种喜怒哀乐,也知春夏秋冬的普通人。
永安看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你能不能别盯着我,有话说话。”
蓝王图闪了一下目光,沉默良久,才像想通了什么一样,掷地有声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我的话都是对狗说了吗!”永安一听这话直接口不择言了,他简直要受不了蓝王图了,以为他是个明白人,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这么蠢的人!“为什么!你怎么想的!”
蓝王图看着他,道:“没有怎么想,我说不行就不行。”
永安睁着眼睛,强忍着上去打蓝王图一拳的冲动。
蓝王图道:“我会尽快救你出去,回去了你就跟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他想通了,想得特别通,他记得永安是主动吻上他的,是永安亲口说过喜欢他的,那他就如永安所愿,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永远跟着。
永安觉得没办法和蓝王图沟通,他现在像个强盗,比宋易还凶狠几分,宋易顶多是个不要命,而蓝王图这模样分明是既不要命也不要脸。
他便嘲讽道:“我跟你身边做什么?让你想做就随时做吗?哦对,你要成亲了,公主不能跟你上战场,所以我跟着,将军,你算盘打得好响!”
但永安没想到,蓝王图居然毫不犹豫道:“我可以不娶公主。”
“……”
永安惊讶了一瞬,不过也只一瞬,他就笑了,一派天真无邪的容貌,出口的话却像刀子,“将军说笑什么,你都不觉得很假吗?”
皇家的婚姻从来不是说结就结说退就退的,这话骗骗勾栏院的姑娘相公还行,可是永安不信。
蓝王图道:“公主蛮横霸道,我并不喜欢她这样的人。”
“所以呢?”永安更是觉得蓝王图不可理喻,“你很奇怪啊,你是说如果公主是一个温柔娴雅的女人,正是你喜欢的样子,那你就会娶她是吗?”
蓝王图才察觉这话中意思,他正要辩解,永安又继续道:“换个说法,就算和公主退婚了,如果你遇上的下一个女人正是你心目中最好的样子,你还是会娶她,所以有什么意义呢?你让我就在你身边对我来说有什么好?我为什么要留下?”
大概是被永安这一席话说中了要害,蓝王图一时无言,但他心中来回思量,最后竟是脱口而出,“你说你喜欢我,跟在我身边不是好事吗?”
此话一出,永安的心就像被狠狠砸了个洞,咕嘟咕嘟往外冒着血,虽然那句话当初是他一时之计,但最后也有那么一丁点要变成真的,可是,可是蓝王图居然这么说!永安几乎日咬牙切齿了,道:“你想多了,我说的喜欢只是尊敬的意思,让我跟你一辈子,没有到那种地步,永远也不会到那种地步。”
蓝王图怔住了,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会得到永安这样的答案,这让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强势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他甚至感觉到了失落。
右手拿着令牌和玉簪,蓝王图使劲握了握,冰凉的感觉直入心底,他看到永安头上扎着的髻,只是很简单绑了一根白色布带,服帖地垂在颈后。
永安察觉到他带着些审视的目光,有些不自在,道了句,“你快走吧。”
蓝王图却把右手摊开,“还你。”
“不是我的。”永安不想再和他纠结这种问题,走到门边,意思不言而喻。
蓝王图却执着了起来,见永安不收,他便把东西放在了永安床头,还拿枕头压住了一角。
永安真是生气都不知道往哪儿生,两步走过去,正要说话,牢房的门却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正是那个瘦削男人——刑部尚书杜朽。
蓝王图扫了一眼来人,然后又把眼光转回到永安身上,一动不动。
但永安可没有蓝王图那镇定的气魄,看见杜朽他自己就先打了三分退堂鼓,又不好在蓝王图跟前失了面子,只得不尴不尬站在原地。
杜朽之前听了狱卒汇报的情况,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五六分,进来之后他也不说话,先走过去把那个令牌拿了起来。
“看来此物对梁国公,也不过一个玩物。”
杜朽转了转令牌,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