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贵人冷冷一哼,迈步从对面的小路走出了千禧宫。
水玲语诧异地张大了嘴,宫里只住了三名主子,她们方才见过吉昭仪,刚刚那位想必是梁贵人了,她想不通,凭梁贵人的身份怎么敢掌掴珍嫔的侍女?
司喜一抬头,看见两位姑奶奶站在小花园尽头,脸色一白,福下身去:“奴婢给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请安!”
二人走向司喜,水玲珑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正色道:“梁贵人一直这样嚣张?”对梁贵人的记忆还停留在去年春季她入宫探望水沉香的时候,那时她就觉得梁贵人颇为倨傲,却没料到对方傲到一种以下犯上的程度。
司喜低垂着眉眼,支支吾吾道:“也不是……一直。”
这么说,最近开始的,且有几天了。水玲珑缓缓地眨了眨眼:“为何不禀报昭仪娘娘,请她主持公道?”
司喜的眼眶红了:“昭仪娘娘虽是千禧宫的主位娘娘,可在风起云涌的皇宫……根本不够看的!”
在皇宫不够看?如此,梁贵人是找了一座坚实有力的靠山所以有恃无恐了。水玲珑第一个想到的是贵妃,除了贵妃能凭着仅此与皇后的位份在宫里横行霸道,还能有谁这么嚣张?可后宫的生存法则又告诉水玲珑,位份这玩意儿也不是特靠谱,譬如曾经的水沉香宠冠后宫,皇后厌恶她厌恶得要死,放任香妃(德妃)与她作对多年,不也没把水沉香怎么着?
水玲月莫不是……
带着疑惑,水玲珑和水玲语进入了水玲月的内殿,水玲月端坐于主位上,穿一件华丽挑金线镶珍珠紫色宫装,头上梳着超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发髻,簪紫罗兰金步摇一对,梅花金钗三支,并若干小巧别致的珠花,她的皓腕上戴了四个鎏金镯子,与项上同色璎珞相配,十足的富贵逼人。
水玲语的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惊艳。
水玲月捕捉到了她的神色,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再看水玲珑,却笑不出来了。
水玲珑打量水玲月的眼神犹如打量一个被人玩腻了随意抛在一旁的小木偶,淡淡讥诮,当一个人必须通过华丽的衣着来体现自己的价值和地位时,她已经没有这两样东西了。
“珍嫔娘娘吉祥。”二人给水玲月见了礼,水玲月给水玲珑回了半礼,睨了一眼脸颊红肿的司喜,心里涌上一层尴尬,呵斥道:“你是不是又冒冒失失冲撞谁了?我早告诫过你,皇宫不是尚书府,做事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偏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事儿没办多少,祸倒是惹了一堆!我与昭仪娘娘和梁贵人说了,日后我殿里谁犯错,都给我往死里打!你今儿挨的惩罚算轻的了,退下面壁思过去!”
言罢,又转头看向水玲珑和水玲语,粉饰太平地笑道:“今儿是自家姐妹聚会,大姐和三妹莫与我客气,快坐。”
水玲语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人了,那个只对水玲溪低声下气却把她们呼来喝去的贵妾之女……真的是眼前这名温婉知礼的宫妃?
水玲语变得越来越难掩毛躁,水玲月却一日日收敛了性情,由此可见,生存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致命的。水玲珑清冷的眸光一扫,含笑问道:“四妹,十二皇子呢?”
“皇上,您看,十二笑得多欢啊!”承德宫内,德妃抱着将近半岁的十二皇子坐在皇帝腿上,妩媚地笑问。
皇帝一手搂着德妃的肩,一手捏了捏十二皇子粉嫩的脸蛋,也笑:“是啊,笑起来和我们的十一一样可爱。”
十一皇子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先亲了弟弟一口,才扬起稚嫩的笑脸,软软糯糯地道:“父皇是在夸儿臣,还是在夸十二弟?”
皇帝哈哈笑出了声:“父皇在夸你们两个!”
“那……到底是儿臣可爱,还是十二弟可爱?”十一皇子十分认真地问。
德妃的脸色微微一变,生怕皇帝怀疑这话是她教她,实际上,她真没教过!
但显然,皇帝心情极好,肚量便也极大,他摸了摸十一皇帝的额头,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浅浅笑意响起:“十一最可爱!”
十一皇子就朝皇帝伸出小胳膊,皇帝递过身子,十一皇子抱着皇帝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啵了一个,又惹来皇帝一阵哈哈大笑。
十一皇子简直爽歪歪了,勤奋总是会有收获的,瞧,和九哥厉害,父皇就真的天天来看母妃了!
“十一真的喜欢他弟弟呢,可是臣妾总是把珍嫔的孩子要到承德宫陪十一,会否太自私了?”德妃笑着看向了皇帝,皇帝就道,“十一太孤单了,有个弟弟陪他挺好,对十二也好,而且十二与你投缘,你抱他,他不哭。”
“皇上,德妃娘娘,梁贵人求见。”小安子在门口,轻声禀报道。
皇帝的笑容一收,不大愉悦了!
德妃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仍温柔地道:“是我疏忽了呢,我素闻梁妹妹练得一手好字,本想请他教十一练字的,没想到……”低下头,含羞带怯地一笑!
“没想到朕来看你了?”皇帝戏谑地问。
德妃看着怀中吐着奶泡泡的十二皇子,羞涩地小声道:“皇上您一连来了七日,臣妾像做梦一样,今日便不敢奢望了。”
这种荣宠,与当初的玉妃有的一比了。
皇帝说道:“让梁贵人进来陪十一练字,你和朕带十二去花房转转。”
“如此甚好。”德妃凑近皇帝,趁着十一皇子不注意,轻轻地给了他一个香吻,皇帝龙心大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