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若有一日,为了玲珑心,我逼你奉上最珍爱的东西,为了玲珑心,你将不再是你。你可愿意?”
“……莲兮愿意。”
“拼好玲珑心的那一日,夭月的残魂兴许能够重聚,她还魂返神,你……愿意吗?”
“我……”莲兮怔了一怔。
——世间唯有玲珑心,方能令月辉返照吾心。
几次与之接触,莲兮心中明白,玲珑心的残碎之中,深藏着夭月的残魂。若得侥幸,所有的残魂都寄宿于玲珑碎之中,那么修补玲珑心的同时,亦可能修补夭月的灵魂。然则,这一侥幸究竟有多大的可能性?召回的魂魄是否会因为残缺不全而有所异常?最终拼回的夭月是否依旧是不洁的魔魂?没有人做过类似的尝试,没有可供参考的历史,恐怕连封郁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纵是如此,抱着所谓“兴许”的可能,他就这么异常执着了四千年,只为了,让她回到这个世界来。
莲兮曾暗暗佩服过封郁的执着,也曾对夭月抱有一丝羡慕之情,渴望普天之下,也有一个男子能因自己而执迷不悟,沉湎至深。但,这一时,她的心底疼痛至此,纠结至此,却非叹服,更非羡慕。
然而,封郁这样的男子,她的愿意或不愿意,怎可能左右他的选择。
封郁拿手在莲兮腋下轻推了推,然而她环抱着他颈侧的手臂,非但没有放松,反倒锁得更紧了些。
只听封郁涩声咽道:“莲兮,快松手,我喘不过气来了……”
她闻声撒手后撤,不想慌忙之间,将封郁的金弦瑶琴碰翻在一边。
那瑶琴两头棱角皆是浑圆,猛地被她一碰,竟在缓坡向下的草叶间连翻了几滚,咣咣当当发出好大声响。莲兮见状,急忙起身要去拾琴,脚下刚一动,又将方才搁在膝边的半壶清泉玉酿踹翻在地。
她前后不顾,正手忙脚乱间,只觉袖上被人猛一使劲,向后一扯。还未及反应,她的整个身子便侧倒了下去,躺进了一方粹白的怀抱中。
“你……”
“你自己说的乐意奉陪,现在就忘了?”封郁唇角勾笑,与她面面相对,柔声说:“我也不过是想要你陪我一道躺着晒月亮罢了。”
蛇山桂海之中,花香袭人甜蜜之极,令人早已有些麻木。但这时莲兮枕着封郁的粹白烟云纱袖,鼻端嗅着的,虽也是桂花气味,却更有一股陈年酝酿的香冽,酒气一般,令她未饮先醉。
封郁伸手指拈住她的下巴,一双狭长眼睛直直逼视着她,像是检视月下明珠一般,异常仔细地上下打量着她。
拇指指腹轻柔地摩挲着,从下颔缓缓游走到她的唇瓣,拖曳过处,留下令她颤抖的滚烫温度。
她唇上的娇软,更甚花瓣,令他爱不释手。他一面沿着她的唇线来回勾勒,一面玩味地说道:“兮儿,你可知道,若想魅惑男人,首先应当叫他好好看着你。你死死抱着,只给我留了个后脑勺,叫我如何欣赏?”
封郁笑得轻狂,叫她又羞又恼,刚要张嘴辩驳,不想竟让他的拇指顺着启口之势,长驱直入,探进她的唇舌之间。
她吮着他的指尖,一时羞怔得面红耳赤,连挣扎也忘了。
封郁却若无其事地抽出手来,在她腰上一揽,扬声戏谑道:“哟呵……好大的猴屁股。”
他在她的腰际,轻轻捻起一缕衣裙,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说:“果然,是南海龙绡纱的质地。可是,为何与我送你的罗仙裙,裁剪得一模一样?”
“‘莫非是钟情于本尊?’”莲兮轻哼了一声,说道:“不错,本公主是有几分中意你。只不过,也就一丁点罢了!”
封郁轻缓地一笑,没有说话。
然而他淡淡的眉眼,却因为这一笑,流泻出她从未见过的温情。
他微微上扬的眼尾,在月光明朗中,好似一道蓄满泪水的浅湾,莹莹闪烁,让莲兮忍不住伸出指端想要触碰。
她还未触及他的脸庞,只觉腰上一紧,身子又被封郁向自己怀里拉近了几分。
“想摸便摸,何必像个老婆婆似的慢慢吞吞,叫我好等。”封郁笑意不改,牵引着莲兮的手,飞快探向脸侧。
被莲兮灌进肚里的清泉玉酿,入口不过清水一般,这时却像是一团熨铁,将她的身体由内而外,熨烫得绵软。
她果然是醉了,否则,她又怎会分不清,是谁的体温,是谁的心跳,在寂静之中燃烧着,悸动着。
是她的,抑或是他的。
可为何翻滚着同样的温度,跃动着同样的节奏。
第五三节 缱绻花嫁 一曲倾心(3)
莲兮从封郁的衣襟前抬起头,轻声问道:“本公主只喜欢那一件衣裳……可惜凡人的东西,虽是漂亮,却为何那样容易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