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后终于想清楚她方才一直内心忐忑的到底是什么了!
是了!
商秋芦不仅仅是太子身边的侍卫,更是陛下暗卫营出来的,也是陛下亲口答应赏赐给太子作为贴身侍卫的,说是陛下放在太子身边的眼线也不为过了……她就这般草率地将人赐死,陛下会怎么想?
皇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保养得宜的指甲,狠狠扣在凤座上,手背青筋暴起。已然不再年轻的脸庞,扭曲得几乎称得上狰狞了。
然而,到底是在王府后宅经营了数十年的女人,皇后只是惊惶了片刻,便立刻冷静下来,扣在凤座上的手也松懈下来,恢复了往常的云淡风轻——
“即便如此,本宫也有一百个法子,令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皇后冷然道。
“属下当然知道,这皇宫内院,想无声无息地让一个人去死,对于娘娘来说,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商秋芦冷然道,“今日挟持娘娘,属下也并曾痴心妄想逃过一劫,只是,想请娘娘看在陛下与太子的面子上,给属下一个体面的死法……”
“太子殿下!”话音未落,太子王鲲凤带着一队侍卫闯入正阳宫。
正阳宫内,御林军刀剑相向,锋利的刀刃,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噬人的寒光。
“凤儿……”皇后娘娘看着一脸冷肃的太子,心下不由得一阵惊惶。甚至于忘记了自己尚在商秋芦的劫持之中,挣扎着就想去拉了太子殿下解释。
看到太子来了,商秋芦不由得松开了禁锢皇后脖颈的手。
“御林军,拿下这逆贼!”阿丑带着人冲上来。
“谁敢动他?”太子殿下冷着脸甩开皇后伸过来的手,一把将商秋芦拽到身后。
“母后,不知商侍卫犯了什么错,竟劳动母后如此大动干戈?”
“凤儿,你听母后说……”皇后见儿子神情不似往日,心知他这是起了疑心了,急忙开口解释道。
“皇后娘娘不过是‘偶然间’得到了太子殿下所画的一副画像,误以为属下勾引殿下误入歧途,这才恼怒不已,想趁殿下出宫之时,置属下于死地罢了。”左右也是撕破了脸皮,商秋芦素来都是自保为上,自然不肯在这种时候让皇后扭曲事实,反正他早晚要死,那也不能让皇后有好日子过!
至于太子殿下疑似心仪于他?
那与皇后有什么干系?
他欠了太子殿下的,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再还便是,至于皇后欠了他的,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下辈子哪里等得了?必须这辈子先报了再说!
“你闭嘴!”皇后目眦欲裂,简直想手撕了商秋芦,却悲哀地发现,她视若生命的儿子,已经将这个犯上的贼子牢牢护在了身后。
“画像呢?”王鲲凤神色复杂地看了皇后一眼。他知道母后在自己的太子宫里安排了些人手,从前不过觉得这是母亲对自己的过度保护,可是现在看来,那些人,到底还是母后的人,他生平磊落坦荡,唯一要藏匿起来不可为人知的,就只有那一段暗藏在心中、没有一丝希望的爱恋了。
如今,母后是连这一丝丝念想也不给自己留下了吗?
皇后藏在广袖下的双手死死攥紧,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儿子的性格,她的凤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从来不肯令无辜之人替他受过,这也是陛下最欣赏他的地方,一国储君,最重要的便是有担当!
从前,皇后最欣赏儿子的便是这一点,可是现在,她最怕的也是这一点。
“殿下要的画像,想来便是属下手里这幅吧?”商秋芦将掉落在地的画像捡起来,笑眯眯地展开了一半,恰好露出自己那张脸来。
“秋芦,我……”太子殿下乍然在心上人面前被戳穿,忍不住便有些心慌意乱起来,一想到今天母后的所作所为,还有正阳宫外那持刀以待的御林军,不用猜都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偷偷画的这幅画引出来的。
如若今夜他没有及时赶到,会不会就因为自己这幅画,害了商秋芦?这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太子殿下羞愧得几乎不革芦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
这一切都是他的疏忽大意造成的,差一点……他就害死商秋芦了!
“殿下,这画像属下可不会还给你的,属下这辈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替我画像呢,属下要留着今后做陪葬用!”商秋芦笑眯眯地将画像重新卷起来,郑重塞入怀中。
太子殿下脸一红,苦涩的心却仿佛瞬间如跳入一汪温泉,熨帖而又温暖。就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费尽心思给心上人画了一幅画像,本以为没有机会送出去,却没想到意外得了心上人的欢心……大殿内,刀锋冷肃,太子殿下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一颗心都快要融化在商秋芦那难得一见的温暖笑容里了。
这真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刻了。
他知道,他对他,应该也不是全无感觉的。
皇后看着儿子那一脸甜蜜又带着淡淡羞涩的表情,一瞬间恨得差点咬碎银牙,攥在掌心的指甲,刺破了手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和她内心的愤怒比起来,这一点点疼算什么?
不过——
皇后冷笑一声,不管今日是为了何事,商秋芦劫持她这个皇后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了,陛下绝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低贱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