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等一会儿,凉夜前辈先去吧。”土御门伊月微笑道。
他跟歌仙凉夜告别,转身离去的姿态果然像叔叔所说的,有平安朝风姿,黑发甚至在月光之下呈现某种特别的霜雪色。
歌仙凉夜不知道怎么,在土御门伊月走后踌躇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他有些话想说,有关……
转过一个拐角,月色汪洋之中,歌仙凉夜定住脚步。
他看到那名少年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眸中泛着幽蓝色。而在他对面,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美丽生物正仰着头,月华如脉脉流水笼罩在那双薄纱般的飞翼上。
“!!!”
世界是恍惚的,眼前所见犹如幻景,人类眼睁睁看着那美丽的生物飞起,绕着少年殷切飞旋一圈,向他展示自己美丽的翅翼。
银青色的翅翼,美不胜收,可少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不怕我吗?我可曾经让豹驱逐过你们。”
美丽生物固执的悬停在他面前。
“是,我确实没有迁怒你们,都是那只妖怪所为,你们不过是个幌子。”少年仍然一副未被打动的样子,“但是,神隐的事情,是真的吧?”
“如果我那时没有发觉,如果没有书翁出现,你们恐怕就真的带我走了吧?”
美丽生物重新落回地面上,翅翼沮丧的垂着,手足无措,泫然欲泣。
“……”
歌仙凉夜看见那个少年最终垂了眼,叹息一声。
“……我听说蜉蝣的寿命很短,有限的时间里,怎么能不让你有场美梦呢。”他向那个生物伸出手,露出微笑,“你的名字?我咏歌给你听,可别带我走啊。”
仿佛世界都明亮了,美丽生物猛地振动翅翼飞起来,绕着少年疯转几圈,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手臂绕过他脖颈,从后面拥抱了少年。从歌仙凉夜的方向看来,胧月之下,那个少年人仿佛生出了蜉蝣的绚丽的翅翼,那对翼还在簌簌颤动着。
……蜉蝣?对!是蜉蝣!那个美丽生物是蜉蝣吧?!
蜉蝣张口,他无法发出声音,因此只能用力做出一个唇形。少年仔细解读了一下,飞快反应道:
“银青?你的名字吗?”
“!!!”
蜉蝣惊讶的睁大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十分好奇的想在少年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是唇语,值得庆幸你的唇形做得很标准,因为我其实不太精于此道,要一点一点慢慢读。”少年仍旧一副谦和的样子,说着其实很厉害的话。
“银青,我带你下山吧,属于你的分分秒秒都要紧紧抓住。”
山下的小镇正应和着歌会开小型祭典。
歌仙凉夜不能继续跟着了,他原地恍惚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梳理今天所见的一切,那超出了人类理解的生物和世界……
他要去找叔叔!也许叔叔知道什么!不,是一定知道什么!
因为……因为……
因为叔叔与土御门伊月有着同样的眼神,他们视线的落点是在一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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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我答应了蜉蝣。明天是自由交流,麻烦你帮我请假吧。”骑着纸鹤的小纸人里传出土御门伊月的声音,书翁怔了一下。
“可、可是!”
“我明白你的担忧,我也有了相应的觉悟……蜉蝣是短命的,我知道。”土御门伊月的声音十分平静,他那边还有细微的杂音,想来是在赶路。
“我都知道的,书翁,谢谢你。”
明明知晓一切,却仍然奋不顾身的接下了负担……书翁沉默起来,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劝阻的话,他的y-in阳师每一个决定都是这样几近扑火的壮烈。
明明是知道的……知道痛苦永远留给活着的人……
“我……”书翁刚刚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于是清了清喉咙继续说下去,“y-in阳师,尽管放心,歌会这边我会处理好,请您也……多多保重自己。”
“嗯,我会的。”
“……”
“怎么了?”
书翁深深吸进一口气,苦笑道:“y-in阳师,您做出之前那些决定的时候,也是怀抱着此等心情的吗?我一直以为您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也极为通透,似乎永远不会摔倒,似乎永远不会被伤害。”
“在大江山跟源氏决裂的时候,为一反木绵复仇的时候,您也是……怀着此时的心情吗?”
骑纸鹤的小纸人突然动起来,先是两手无奈的叉了一下腰,然后伸出手摸摸书翁的头。
“……我一直走在摔倒的路上,也一直飞在扑火的途中。算不上英雄,只是不想亏欠的人太多,望着自己的心的时间太长。除此之外,我还是个普通人。”
书翁沉默不语。
“我跟银青到了,春季没有花火,我想想办法。”
联络中断,小纸人和纸鹤一起落到桌面上,虫师从后面慢慢走来,触角垂着。
“我不明白。”她轻声说道,“死会给活的人带来痛苦,为什么……为什么y-in阳师又要主动去承受痛苦呢?”
书翁叹着气,摸摸虫师的发顶。
“小姐,这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