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霜天这是第一次跟是非交手,效果很出乎意料。
大约是他的行为,真的惹怒了是非,所以是非出手的时候,走的是大开大合的刚猛路线。
是非本就是武僧出身,于小自在天上上下下佛门各种法诀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对战之时,当真是各凭本事,眼花缭乱。
杜霜天手中的武器毕竟是笔,而是非很稳,打了个小半个时辰也没分出胜负来,只将一片平原搞得一片狼藉。
是非背后,唐时从阵法之中脱出的时候,杜霜天的眼神便已经移了过去。
这样煞气满身的唐时,显然已经出乎了杜霜天的预计。
眼看着原本的计划就要完不成,杜霜天又新生一计。
现在道阁派来的三个人之中,只有杜霜天一个还活着,也就是说,现在杜霜天面临的是一个人打两个人的局面。
更何况后面还有一个萧齐侯呢?
一旦唐时从阵法之中脱出,原本对是非这一方不利的局面,立刻就扭转了。
杜霜天心电急转,一层一层地算计着,却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反而称赞了一句:“师弟脱出困境的速度真是快呢。”
唐时走过来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血色,他也一笑:“差不多。”
这个时候他已经到了是非的身边,侧过眼看他,那眼底便闪过了几分复杂。只是此刻毕竟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唐时为了脱出困境,强行封印无情道,已经受了伤,更何况他被那张远道一剑穿心而过,肉身虽然不是很要紧,但张远道的剑气还留在他身体之中,不曾驱离,唐时也没那么多时间来理会这些细枝末节。
本来是同门师兄弟,可是在杜霜天杀了泓觉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已经倒转了。
唐时几乎快要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什么局了。
好不容解决了一个尹吹雪和殷雪霁的疑惑,现在杜霜天又变成这样,唐时提着三株木心笔,道:“和尚,你还没解决我这位大师兄,一定是你手下留情了。”
是非不言。
唐时又道:“对我手下留情就可以了,旁人,何必呢?”
话音落地,他已经直接往前面走去,道:“这个人,不是我大师兄,他不是杜霜天。”
杜霜天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背着手站在巨坑的那一头。
“我不是杜霜天,谁是?”
唐时阴森森道:“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面色终于开始变了,杜霜天眼底带着几分奇怪的欣赏,“有胆气,也有志气,本尊多年不曾听到谁对我说这样不客气的话了。”
唐时还不知道他身份,不过眼看着窗户纸几乎已经被捅破,便只等着最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只是——杜霜天还不想将这亮话说开,他只是道:“洗墨阁的杜霜天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你所谓的大师兄,也就无从谈起了。”
既然从来没有过什么所谓的同门情义,那么唐时动手就不会有任何的顾虑了。
杜霜天,肯定是有问题的,可是现在唐时觉得自己的脑子很空,他的身体在支配着他的意志,有时候就想这样,什么也不考虑,打一架就好。
所以唐时提着三株木心笔,就上去了。
杜霜天抬手一指,便发出一道灵气,将唐时一管笔给打偏,同时自己飞身而上,看了一眼已经到了阵法后面的那些人,唯一困在阵中还没出来的,竟然就哟个崔一航了。
这倒是奇怪了,是他自己不出来,还是根本出来不了?
杜霜天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不过这样粗粗一看,却觉得这人肯定也有古怪。
现在跟唐时打架,杜霜天也顾及不了那么多。
他应付着唐时,却还要当心着是非。
在这大坑的边缘,是非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将一把灵石抓出来,手指弹动之间已经将灵石按照一定的方位排布好,而后手诀一起,又将一枚佛门真言的印记打入那巨坑之中,于是一座新的阵法已经亮了起来。
在看到是非动作的时候,杜霜天便已经心知不妙。
他抬手便布下一道光幕,墨气翻涌的时候,使用的手段乃是与唐时同出一脉的《印镌十三册》。这手法何等熟悉?唐时眼中寒光一闪,便是一掌掀开,将这一道光幕反推向杜霜天,同时将自己从虫二宝鉴上修炼出来的墨气注入那光幕之中,已经把杜霜天的那一招收为了己用。
自己的灵术被别人反控制了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杜霜天反正都没将这里的事情当做一回事,竟然没有闪避,而是直接同样一掌拍在那光幕之上,竟然是同时向着里面注入墨气。
杜霜天修炼出的《印镌十三册》,显然没有唐时练的那么邪门,只是威力依旧在。
唐时出掌的那五指,指甲已经尽数变黑,可杜霜天看上去还是没事儿人一样。
眼看着双方开始僵持了起来,唐时左手抬手便是一掌,直接印在自己右手上,左手掌心贴着自己右手手背,便见整个光幕一抖,紧接着却像是已经装不下双方注入的那么多墨气一样,转瞬崩溃!
顿时只听得耳边有琉璃碎裂之声,可真正抬眼看这光幕的时候,那光幕已经化作了流散的雾气,墨气四溢,带着婉约的弧度,从唐时与杜霜天之间扩散到各处去。
杜霜天不敢在这里久留,他知道是非已经布置好了阵法,可是现在正在跟唐时交手,也不是那么容易脱出的。
眉头顿时紧皱起来,杜霜天一咬牙,却已经下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