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庭归来后，看到眼前这幕，不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脸上的神情，瞠目结舌，抑或是呆若木鸡。

身上挂着几搓鸡毛的九曜，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小院的长凳之上，满足地揉着自己的肚子，剔牙打嗝，看到柳慕庭回来还开心地招手：“嗝，你回来了，嗝，这鸡真好吃。”

“你……将这鸡给吃了？”柳慕庭嘴角一抽，这什么吃鸡的速度，不过出门一会，活鸡变成骨头了……

“不错，好吃，好鸡!可惜塞牙，也不知这肚里长了什么瘤子，恁个硬，吐出来了，不能吃！下次你若买鸡归来，记得剖开肚子，查查可有瘤子！”啐了一口地上那被他吐出来的“瘤子”，九曜双手枕着自己的脑袋，便想悠悠闲闲地晃进房，却在看到柳慕庭手里的扫帚同簸箕时愣住了。

“你作甚呢？”手指处，便是簸箕里的白米。

柳慕庭低头一看，答道：“方才扛米袋归来时，不小心将米洒了，仅能寻回这点，余下的大抵被人扫了去。可惜了这些米，若是洗洗，尚能吃上几餐的。这下，又得多扛几次米赚点零活了。”

视线落于柳慕庭捶背揉肩的手上，九曜摸着下巴，寻思着整件事。一幅熟悉而久远的记忆在眼前徐徐展开：通灵同柳慕庭见面，夺他布袋，私下里使灵术给米袋上钻了个洞。

糟！老子怎地给忘了这事！那个布袋，万不可落入通灵之手！

心里想着，嘴上说的却是——

“通灵！竟敢害得老子没饭吃！”

狐牙一咬，九曜登时怒火从生，两手作结，足下现出红圈，大片红光如浪般朝天一涌，光圈缩尽之时，九曜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几片鸡羽在空中飘飘荡荡。

没饭吃？似乎有人会错了意……

但他怎知自己遇上了通灵，莫非，他当真是个百算百灵的道人？

摇头轻晃，柳慕庭收拢心底的讶色，回了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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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九曜去了哪儿，说出来，怕是柳慕庭都不敢相信，他到了现实世界里。却原来，九曜他是一本《妖狐修仙录》里头的九尾狐妖，在结局时修得正法，虽未能成仙，但却成了九界人人闻名的大妖。一次意外勘破了天机，他得从书中走到了现实里，而恰恰是那时，他看见了作者正在写的一篇《御灵》，当时瞧着欢喜，便日日跟着作者写作的进度去看这文里主角的成长。后来，竟莫名欢喜上了里头的主角——柳慕庭，当即便归去自己的文里，修习了妖法，使得自己有了穿进《御灵》之力。初次穿进去时，恰好是柳慕庭出生那年。当即他便用了数年的时间，结合《御灵》里的修习方式，继续修习妖法，并收买部下，渐渐地成为了狐王，只待日后去寻柳慕庭。

他们初遇的那一日，漫天雪雾里，他因身受天劫负了重伤，属下不在身侧，他只能孤独地躺在地上，慢慢地养精蓄锐。外围是看上他身躯灵力的凶猛妖兽，眼前是对他的皮毛感兴趣的猎人，危机重重。那时，便是这个他欢喜已久的男子救下了他——柳慕庭。

当那双温暖的手抱起他时，他这一辈子便记得了，是这双手带给他新生，也是这双手带给他——爱与恨。

看着面前那被自己打开的《御灵》文档，九曜深深阖目，前生心酸痛楚的一幕现了出来：

“柳慕庭，你变了。”看着胸口的琴芒之剑，寸寸寒息欺上他的背脊，他冷的不仅是身，还是心。

“是，我变了。” 眼前的柳慕庭竟是一反常态的冷漠，扣指一弹，琴芒所聚的剑又朝前一动，剑气毫不留情地划破他的衣裳。

他冷冷一笑，勾起一抹苦涩：“你忘了，是谁助你成仙的么！”他指着自己的鼻头厉声一喝，“是老子！若果未有老子牺牲自己的修为助你，你以为你会成仙，你有今日……么……”瞳孔刹那睁大，震惊地望着胸口倏然刺入的剑，冷光刺痛了他的眼，血迹痛红他的心！

“你……”

“九曜，你是我的耻辱！”绝情地弹曲抽剑，琴芒化为绿光散去，柳慕庭森冷地看着血液飞离，不带一丝温情，“我绝不可让众仙知晓，我灵道天君，是靠一个狐妖来成就今日的仙路！”回身收琴，运起灵术，一道灵阵骤然显现，铺天盖地便朝面前之人扑去，“别了，九曜。四象灵风阵，携我灵气，诛！”

刹那间，灵阵兜头一罩，一条条风锁从中凌下，嗖嗖几声就缠得他无法逃离！嘶声咆哮，奋力挣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风锁绞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千年的修行早已在助柳慕庭成仙之时，毁于一旦，无力反抗！只能看着生命渐逝，化为原形，瘫软在地上，痛苦地望着那个夺他命的人！

一剑，断意，一锁，断情，再一招，生死茫茫不相见！

痛！撕心裂肺的痛！但转瞬，极致的痛楚渐渐消逝，他感觉到自己一身轻盈，而后化为了一缕怀着恨意不愿死去的怨魂，从身而出。看着那人如从前般温润的模样，他只觉得满身满心都似要炸开来！为何！为何他如此待老子！老子为他为他寻过灵药秘方，为他挨过天劫，为他负伤，甚至为他……丢了自己的心，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他的无！情！剑！好恨，好恨啊啊啊啊啊——

痛楚的恨意满灌于心，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心！狐牙一咬，疯狂嘶吼，满腔恨意的狐爪勾向那人的喉咙，但，在看到那人面上的泪痕时，生生刹住。

百年的相处，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