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的话头,在符青鸾的刻意控制下,总算是轻重有序,足够撩动人神经的事情,大都没有落下,就算如此,老妇这番自白一样的话,也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眼见着老妇口干舌燥,台下人们的情绪也调动的差不多了,符青鸾暂时打断了老妇的话头,视线转向了唐季礼:“唐门诸位昆仲,对于这位老人家的话,请问可有偏颇?”
没想到唐门上下无一开口,就连唐潇,竟也沉默不语。
符青鸾稍稍意外:“要是这位老人家所说有什么与事实不符的,就请说出来印证一下,今日各门派群英聚齐,都是颇有见识之人,众口铄金,总不会让白的变个颜色。”
看着仍旧沉默不语的唐门,鹿丁鹤首先坐不住了,起身弯腰,一把将唐鱼水从琉青玉的手中抱在怀里:“这可怜的娃儿——!”
鹿丁鹤一边摩挲着唐鱼水的小脸,一边暂时抱松了些,眼中莹光闪闪,仔细的将唐鱼水的小脸看了几番,脸上的怜惜波涛汹涌着,然后就紧抱着不放手了:“这么可爱的娃儿,你们唐门怎么下得去手啊!”
看着这样的鹿丁鹤,谢华栋低低冷哼一声,饮了口茶。
鹿丁鹤这一开口,原本还遮遮掩掩的台下,立刻涌起了一阵澎湃的波动,台上的人只感到耳边嗡的一声,就如同洪水过境一般,一波嘲讽和不屑登时风起云涌,拱的人头都大了一圈。
看着这画面,付麟眼中欣喜,唯有谢虞神情依然冷静,陪在符青鸾的身旁,等待着唐门的下一波攻势。
果然,台下群雌粥粥之际,唐潇的声音再度而起:“一家之言,未免草率了些。”
陡然之间,唐潇的声音变了个样,携着冰冷刺骨的寒意,裹挟住了在场的每一句话,渗进了在场之人的耳中,修为差些的,声音入耳一瞬,登时打了个哆嗦,心中不禁一凛:过去只听说唐门用毒厉害,什么时候连灵力都变得这么有存在感了!
唐潇再度起身,对着符青鸾拱了拱手:“青鸾世尊,还请恕潇潇无礼,请问您之前此举,又能够证明什么呢?对,这位老妇,的确是我们唐门之人,可是,她现在却在您的手中,虽然在大名鼎鼎的真话符下,她的话也许可信,可是,此时此刻,谁又能够百分之百证明这一点呢。更不要说,她只是一个人罢了,难道就因为她区区的一个人,就可以让我们唐门这边几十个人的话,都变得不可信了吗?”
谢虞坦然而言:“你的出发点似乎就错了,对错并不因数量而异,一个人的话,只要是真的,就比几十个人的假话有意义。”
唐潇嫣然一笑:“这位小兄弟,我是在跟你师傅说话好吗?哦,我似乎忘记了,就连令师青鸾世尊的话,是否可信,似乎也要商榷一番呢。”
唐潇最后一句话入耳,就连一直冷静的谢虞,也不禁面色微微一变,眼底浮起了一丝怒意。
剑赤霞等亲传弟子也都是面上变色,尤其是史丹鸿,那眉眼一挑,差点就把话给怼了出去,可是眼见着琉青玉没有发话,只能都坐在原地。
“大胆唐潇,在青阳的地界上,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撒野!”付麟却双眼圆瞪,一步上前,怒视唐潇而道。
符青鸾伸手拦住了徒弟们,看着唐季礼平静以对:“这里真话符还有不少,要是唐门各位昆仲没有意见,便请拿去一用,我们自当洗耳恭听,同时让在座的诸位一辨真假。”
唐潇的笑容却更加的灿烂,目光锁定在符青鸾的脸上:“有理不在言高,还是青鸾世尊有胸襟,只不过,潇潇要在这里僭越一下,请问青鸾世尊,可否还曾隐约在某一刻梦到过,那些丧生在您口中的娃儿们。”
唐潇不等话音落,唐门之人已经有几个人离座,出门将几个没见过的人带了进来。
这几位的粗布衣衫虽然浆洗干净,但是上面的补丁却隐约可见,粗糙的手脚,黝黑的肤色,有些拙滞的眼神,却无不彰显着他们普通人的身份,他们被唐门带进场的一瞬,虽然已经被提了醒,可亲眼看到现场如许人数,以及那齐齐投来的数千视线,脸上僵直的神情下面,不禁流露出明显的怯懦,可是被唐门的人在耳旁言数几句,他们眼中原本混沌的神情立刻一变,仇恨和怒火瞬间腾起,抬起头来,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符青鸾的身影。
“你这个妖人,还我家丫儿的命来!”一名村妇首先发难,越过毫无阻拦之意的唐门之人,朝着高台这边就扑了过来。
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外门弟子,一愣神间,就让村妇冲了过去,刚要上前去拦阻,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阻住了去路,剑赤霞察觉了这点,替师弟们解了这困扰时,那村妇已经扑到了台下。
那村妇左右看了一遍,虽然没有找到上台的途径,索性就仰起头来,用世间最怨毒的视线瞪视着符青鸾,双手高抬,牙齿咬磨,口中赫赫有声,似乎想要将符青鸾给拽下生吞活剥了一般。
其余几人,也冲破了一脸犹豫的外门弟子,聚集到村妇的身旁,对着符青鸾咒骂不止:“没错,就是这个有痣的妖人,他带走了我们的源儿,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