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渊夹着桌上的菜,别说出声了,眼皮连抬都没抬,真真的是一个眼神都欠奉。
何贺把拎着的核桃酥放到桌上,踌躇不决:“和袁家结亲的事儿,我之前也不知情。”
谢无渊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
何贺急忙忙的给自己辩解:“我不是刻意瞒着你的,可我之前也一直不知道,前些日子,奶奶才定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我一个晚辈能拒绝的?!”
谢无渊这次连应也懒得应,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石海岩原本订的就是两个人的酒席,桌上正好还有一副碗筷,何贺坐下,举起另一双筷子,想要替谢无渊夹菜。
刚伸到谢无渊碗前,谢无渊原本还在夹菜的筷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收了回来,稳稳架住了何贺往下放的筷子。
何贺一愣:“只是夹个菜,又不是下毒。”
谢无渊面无表情的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你随意。”
何贺夹着菜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谢无渊等了一会儿,不见何贺说话,便拉开椅子,站起身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有事。”何贺扔了筷子,也跟着站起来。
谢无渊按下心中的不耐,停住脚步,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有事快说没事快滚”。
何贺小心翼翼的从后面抱住谢无渊,感觉到何贺在自己腰前交握的双手,和何贺忐忑不安的心情,谢无渊眼神晦暗不明,没把人推开,也没表示接受。
何贺松了口气,按照何贤说的,只要谢无渊不明确的表示拒绝,一切就都有转圜的余地。
谢无渊的态度的确缓和了不少,他又问了第二遍:“找我什么事儿?”
哪怕没有那朝夕相处的三年,何贺跟谢无渊也是十二年的交情,但凡谢无渊问“找我什么事儿”,不管到底是什么事儿,谢无渊鲜少有拒绝的时候。
何贺七上八下的一颗心可算是放下了,埋在谢无渊肩上的脑袋,轻轻蹭了蹭谢无渊的肩膀,红着脸低声说了句什么。
谢无渊冷笑一声,原本还有些松动的态度,再度坚硬起来,并且比以往更加坚硬,何贺有种预感,如果不再说些什么,谢无渊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了。
只能低头丧气的做低伏小:“我知道你恼我,可你总该让我知道我哪里错了。”
“我从小就笨,经常惹你生气,你以前跟我说,如果我再惹你恼了,你不肯理我,我只要拿核桃酥来,你就不气了,谢无渊——”何贺的声音越来越低,谢无渊的肩膀被一滴又一滴的水渍打湿,略带哽咽的声音,不仅软化了谢无渊的衣服,也软化了谢无渊的心,“谢无渊,谢无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谢无渊想起了那个承诺。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最喜欢的核桃酥给你吃。”
“怎么样?好吃吗?”
睚眦必报的谢无渊怎么可能为了一块核桃酥就什么不计较,谢无渊暗叹,原来,那么小的时候,何贺就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
“我亲手做的核桃酥,学了十几天。”何贺把脸埋在谢无渊的肩膀里,声音有些发闷,“可你连看都不看一眼。谢无渊——”
谢无渊叹了口气,搭上何贺扣在他腰间的手。
何贺马上变得惶恐不安,一双手更是紧紧攥着,生怕谢无渊掰开。
“我看看你的手受伤没,”谢无渊拍拍他的胳膊,安抚他,“核桃酥做工精细,划上一两道口子都是小的。你又惯来干不了精细活,上药了没?”
何贺将信将疑的松开手,谢无渊细细的瞧了,大口子没有,小口子倒是不少,想来是刚划上的,没来及处理伤口,就急急带着刚出炉的核桃酥赶了过来。
谢无渊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拉着何贺在一旁坐下:“把药膏拿来。”
何贺愣住。
谢无渊:“你不是说带了药膏么?”
何贺脸上一红:“那不是用在这儿的。”
谢无渊:“都一样,反正都是外伤。”
何贺讷讷的递过去,谢无渊拉着他的手,细细的上了药。
“好了,”谢无渊放开何贺的手,何贺眼圈红红的,原本勾人的眉眼,倒是少了几分锋锐。
何贺把桌上的核桃酥递到谢无渊跟前:“好歹尝一个吧,看在我费了不少功夫的份上。”
谢无渊袖着手,没接。何贺有些尴尬,近乎哀求:“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谢无渊叹了口气,“退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