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早点走?他晚上还得去学校。”
陆霄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半了,这会儿客人也不多,应该可以跟领班请半小时假。于是他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往更衣室走。
靳南很快把地址发了过来,他打开看了一眼,顺手搜了一下地图,发现那地方离这儿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地铁有七个站,还好能直达,下了地铁也不需要步行太久。现在不用上晚班,也不用担心太晚回去地铁停运,确实是比较理想的住处。
换好衣服去休息室找领班请假,谁知刚走到门口,举起的手还没敲下去,就听到里头传来某个同事抱怨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要两班倒,凭什么只有陆霄可以只上白班?他身娇体贵晚上不能熬夜,我们就活该没日没夜累死累活?”
陆霄愣了愣,只有他一个人不用上晚班?这是怎么回事?上次领班明明说的是公司调整了员工上班时间,为什么现在听起来是只调整了他一个人的上班时间?
“你跟我抱怨有什么用,这是上边的意思,你有本事就去方总那儿闹。”这个声音是领班的。
“我没本事,我哪能有他的本事啊。上次那位卓公子说他在监狱里都能傍上黑帮老大替他出头,刚来没几天,就傍上了方总让他提前转正,现在又调了他的班。他这本事一般人可学不来,我看过不了几天,我们得改口叫他老板娘了吧。”
陆霄听他提到卓俊森,才想起说话的是那天晚上在场的另一个同事。他放下原本想要敲门的手,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没有一把推开这扇门。
推门进去干什么呢?在监狱里确实是因为自己答应了边以秋提出的要求才得到他的庇护,而转正和调班的事,如果真像他所说都是方总的意思,那自己也确实得到了特殊待遇。既然都是事实,他又有什么立场去反驳和愤怒?
“别胡说八道,让方总听到你这些话,你这工作就保不住了。我不知道小陆跟方总是什么关系,我只是按照上头的指示办事。你要觉得不公平,可以辞职不干。在这个社会上,本来靠的就是关系网。有精力跟我抱怨,不如脚踏实地干活,说不定哪天方总也能多看你两眼。”
领班说完不打算再跟他废话,转身往门口走。
陆霄听到脚步声,赶紧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直到两人都离开了休息室,他才从里面出来。
走出ktv,他发了个消息给领班,说自己有点急事要请半小时假。领班什么也没问,直接回了个“好”。就这么个简单的字,也让陆霄觉得刺眼。什么都不问就准了他的假,难道也是因为方总吗?
陆霄怎么也想不通,方总为什么会处处给他开绿灯?
作为ktv的老板,方总平时并不常过来,陆霄在这里上班到现在,总共也没见过他几次,连一句话都没说过,更别说什么“傍”不“傍”的,他敢说就算他跟方总在路上遇到,都不一定能认出他的脸。这样几乎可以算得上陌生的人,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总不会是老天爷看他过去二十多年实在过得太惨,让他接二连三遇到好人吧?有一个楚奕已经让他不知所措,再来个莫名其妙的方总,他真是……等等,楚奕?
陆霄陡然停下脚步,一阵萧瑟秋风掠过,让他觉得有点冷。
他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楚奕说他打电话给方总请假的时候戛然而止的言语,想起前几天跟他说调班之后他没什么反应的态度,再想到那天在ktv遇到楚奕和柯明轩,没过几天自己就提前转正,且领班还亲自去帮他办理工资和社保卡。如果这一切都是楚奕让方总授意的话,那就意味着那天他和卓俊森的所有对话他都听到了!
他知道自己曾经坐过牢,知道自己曾经是个抢劫犯,知道自己在监狱里和边以秋的“交易”,而自己还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藏着掖着不敢提不敢说,生怕被他知道。自己在楚奕面前就像个傻子一样,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所遁形,还企图若无其事粉饰太平,这简直太他妈可笑了。
陆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靳南说的那个地址的。他头昏脑涨浑浑噩噩,只记得靳南看到他第一眼,问的是:“你怎么了?”
他勉强扯着唇角笑了笑,说:“没什么,太累了,感冒还没好。”
靳南说了几句病没好就应该多休息两天的话,带着他走进小区,上楼摁响了某户的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男生,见到他露出友善的微笑,相当随和地做了自我介绍。可他满脑子都是楚奕,愣是没把人家的名字给记住。
看房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全程都是靳南在替他说话,最后问他觉得怎么样,他点了点头,说挺好的,然后又说:“我曾经是个抢劫犯,你介意吗?”
一句话出口,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表情僵了一下,靳南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知道自己说得太直白太没有技巧了,可他现在就想这么直接不想再迂回敷衍。如果不能接受就一开始说清楚,不要到头来让彼此都难堪。
好在那个男生很快就恢复了笑脸,玩笑似地说道:“我这儿除了书本,也没什么让你抢的。”说完又正色地加了一句,“靳南的朋友,我信得过的。”
靳南松了口气,陆霄也觉得这人不错,于是合租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靳南提议一起去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