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没有那么多爱凑热闹的闲人,姜跳跳还是很高兴待在跃然居的。
这里头大到桌椅屏风,小到杯盏碗碟,无不由他亲自过目挑选,全是自己喜爱的样式和摆设,更何况伙计们都是他的一众好友。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跃然居里不是神仙就是妖j-i,ng。
如果有稍有道行的术师游历至此,一定会被这间混杂着妖气和仙气的小小酒肆给惊到。好在京城第一术师成橘在酒肆周围布下了结界,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知道,那个浑身异香扑鼻的端酒小丫头是空谷幽兰,总是坐在靠窗第二个位置的着绯红衣服的美丽少年真身是一株桃花,而经常打瞌睡的大厨,其实是一只胖乎乎的灰老鼠。
这些闲得不能再闲的小神仙和小妖j-i,ng,和姜跳跳一样向往着繁华而有趣的人间,他们每天忠实地扮演着自己在人间的角色,个个乐在其中。
相比之下,酒仙佳酿就算是个大忙人了。他有自己的职责,能抽出时间来一趟实在不太容易。
话说姜跳跳被煌采押回跃然居的那天,佳酿恰好得空带来了刚开封的百花玉露,香气扑鼻,惹得楼下阿菱他们馋涎欲滴,纷纷找借口上来讨酒喝。
佳酿只带了一小坛子酒,哪容得那么多人抢,正在争执间,听得对面好大的动静。
煌采推开窗子,就看到街对面的素食馆外面围了好多人。
“呦,这是做什么呢?”佳酿好奇探出头去,结果被一个女人尖利的嗓子给吓了回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这女人居然站在路边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一句接着一句,一边叫骂一边摔东西,瓷器碎裂的声音加上男人的叫喊和周围人的喧哗,好不热闹。
“又开始吵了啊。”煌采往嘴里丢了块酥糖,很是无奈,“听说是这家素食馆的掌柜勾搭了个小寡妇,惹得那女子天天站在门口等人,就把家里那位给惹恼了。”
“你倒是清楚。”佳酿道。
“他们三天两头地吵,想不知道也难。”姜跳跳解释道。
“人间女子真可怕。”佳酿一脸惊恐地看着那泼辣的女人揪着素食馆掌柜的耳朵将他拖出人群,“这里太吵了,煌采也就罢了,跳跳你还有几月便要成仙,不怕染上污浊坏了修行?”
“他这呆样能怕什么?你有这闲工夫替他担心不如多酿些酒来。” 煌采说着将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说得是,六仙女生辰快到了跟我讨酒来着,我还得去找。”佳酿站起身,“代我向成橘问好。”
话音未落,外头又是一阵大动静,素食馆那对夫妇居然当街扭打起来,男人的胡子都被揪了下来,女人边哭边抓,头上的珠翠散了一地。
佳酿露出嫌恶的神色,一挥袖子隐去了身形。
煌采见怪不怪,倒了杯酒去逗阿菱玩,只有姜跳跳还站在半开的窗前静静地看。
那女人哭得嗓子都嘶哑了,坐在地上不断地抹眼泪,完全没了之前狠厉的模样。她的丈夫起先还骂骂咧咧,最后还是哄劝起来,将她扶起来搀回素食馆去了。
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就渐渐散了。
姜跳跳注意到有个穿粗布衣裳的少年一直立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食盒,看那模样是想进去又不敢进。
“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自言自语道。
第4章 我
林万可今日来素食馆送糕点,还没进门就看到穆掌柜和他妻子张氏在打架。
不用说,一定又是为了那个叫冬娘的寡妇。那姑娘身世极可怜,一个人维持生计又非常辛苦,实在无法让人不同情。
平日里附近的街坊都愿意帮她一把,林万可也曾跟着穆掌柜去给她送过一次饺子,当时她穿戴齐整坐在店门口,一张素面平和清淡,见他们过来也只是微微一笑。
林万可怎么看,都不觉得穆掌柜与她有私情,他只是跟那些热心的邻里街坊一样,将冬娘当成朋友来照顾而已。
当然,这话张氏是不会信的。毕竟一个年轻女子日日站在家门口往里边张望,谁来都赶不走,任谁都会觉得有蹊跷。
因此他此刻也不敢进门,只是捧着食盒站在门口往里瞧。
馆里的伙计拿着扫帚簸箕出来扫碎瓷,见状劝道:“林小哥别等了,今天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你还是早些回去罢。”
林万可问道:“要关门么?我跟穆掌柜说好来送糕点的。”
“里头还哭着闹着呢,一时半刻怕是消停不了,这还开店不是让人白白看笑话。”小伙计叹了口气,学着说书人的腔调道,“都是那小寡妇惹的祸,红颜祸水啊!”
林万可再不言语,收起食盒准备回去。
素食馆的对面,正是那家累他扫了半日纸屑的跃然居。
说起来,他还没有好好看过这家号称史上最美丽最别致最不可错过的酒肆。
现在细细一瞧,其实也说不上有多富贵华丽,但万安街上这么多家店,偏偏就属它最惹人注意。
林万可看着门庭若市的跃然居,又想起自己的小糕点铺,不由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开时,冷不防看到二楼有个人盯着自己瞧。
待他定了定神再看,那扇半开的窗前已经没有人了,只依稀记得是个穿黑衣裳的身影。
“是眼睛花了吧……”他喃喃道,抱着食盒往福寿街走去。
食盒里是穆掌柜昨日跟他定的玫瑰芝麻糕,香甜可口,现在还热着。
既然素食馆今日没有生意,正好能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