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物。
随即袍袖翻转时,手指间银辉簇簇团集,聚集成一只鸾鸟形态,羽翼如光,三缕长尾一甩,光华流转、闪闪动人,那鸾鸟仰头一声悦耳长啸,清凌凌响彻天际,连敲打瓦片的震耳雨声与群魔乱吼也一道压制了压下去。
谢瑢将那银光耀眼的鸾鸟自手中放开,薄唇张阖,陆升隔得虽远,却分明看得清楚,他在说:“抱阳,听话,你先走。”
那鸾鸟亦随之腾空而起,展翅直冲陆升而来,在他头顶绕了两圈,点点银光恍惚像是蝴蝶洒下的粉末,纷纷落在陆升肩头。顿时好似一阵热流渗透身心,就连肋下的伤势也好转了大半,疼痛尽去。
那鸾鸟又仰头长鸣一声,仿佛一道银色雷电栈上空斜掠而下,沿着通往城门的街道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无数无头卫嘶吼出声,或是炸裂成碎屑、或是被远远撞开了爬不起身来,原本梦圈顿时出现一个空缺。
那鸾鸟撞过几次,身形崩散,好似灯火般跳跃至熄灭,而谢瑢周身银辉也随之黯淡,陆升心中一凛,不敢辜负了谢瑢的好意,便直起身来,一甩悬壶,笑道:“小弟,随我一道杀出去。”
侯彦也抬起头来,他先前的长鞭被吕马童一挣两断,如今弃之不用,却摸了摸腰身,又自束腰下抽出一条漆黑如墨的长鞭来,以十数根牛皮筋同金线绞制而成,沉甸甸的鞭身上还缀着十余条寒光闪闪的青色刀刃,一甩便如碎玉裂帛,发出震耳刺响。
长鞭固然进可攻退可守,击退寻常匪徒不在话下,放在刀枪剑戟肆虐的战场上,却未免失之于柔弱,陆升欲言又止,遂拉着侯彦一只手一跃而下,只道:“阿瑢,我在城外等你。”
二人落地,趁着包围缺口补上前的瞬间拔足狂奔,自青石铺就的街道冲向城门,却见一名身形魁梧的无头卫提着一对巨斧迎面猛冲而来,无声无息,唯有脚步沉重得好似能踏破石板,震耳声响撞得令人耳膜隐隐作痛。
奔至近处,那无头卫高高扬起巨斧,朝二人当头砸下,陆升松开侯彦,简单叮嘱道:“看好四周。”身形顿时迅捷如电,宛若化作鬼魅一般,竟朝那无头卫直奔而去。
侯彦生平亦或惩治奸徒、亦或欺压良善,坏事做了不下百余次,只是益州城中人人皆敬畏他身为侯总兵幺子,更何况这少年至多将人抽上一顿,不过是些皮肉之苦罢了,故而人人忍气吞声,也并不曾同他当真针锋相对。
故而他纵横益州十三年,一条长鞭使得出神入化,却从不曾遇到过眼下这般生死攸关的局面。被陆升松开手时,他呆愣了片刻,这才慌慌张张听从吩咐,提着长鞭警惕四顾。
那边厢陆升却已同那无头卫当面对峙上,巨斧砸下落了空,倒是砰一声将青石板砸得四分五裂,陆升却险险自斧头一旁擦身而过,索性踩在厚实如石墩的斧头背上,借力一蹬,悬壶便仿佛长虹贯日,在深沉雨夜中划出一道近似金黄的光芒,眨眼便自那无头卫厚实坚固的胸甲中央当胸穿透。
那无头卫看似强悍凶暴,却挡不住悬壶一击,顿时如布帛般撕裂消散,只留下陆升雄鹰一般的身影,划过重重雨幕,无声无息落在地上。
侯彦瞪大了眼,双目中愈发升腾起浓厚的崇拜之色来,见陆升云淡风轻一抖湿漉漉袍袖,转头看他时,顿时拔足狂奔,一面结结巴巴唤道:“陆、陆大哥……”
陆升只微微颔首,又仰头扫一眼半空明月般悬浮的银辉。他原本有重重心事,要与谢瑢分说清楚,如今却因侯彦、虞姬之故,也不知要拖延至何时了。他心中低声叹过,却只是轻轻抚摸侯彦头顶,凝重道:“你跟随我冲出城外,护住自己便是,不必担忧我。”
侯彦鸡啄米一般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在直通城门的主干道上拔足狂奔,身后银光湛湛,倒也能将道路照耀得清楚,被击破溃散的无头卫固然消散无踪,黑影却在雨中汇聚得愈发浓厚,隐约竟重塑成一个个兵将的形态来。
侯彦望得胆寒,结结巴巴又道:“陆大哥……母亲、母亲她是人是鬼?”
陆升倒也不瞒他,直言相告:“我亦不知。”
话音才落,又一只漏网之鱼自右侧追杀上来,陆升反手一剑,刺穿那鬼兵咽喉,足下分毫不停,已冲过大半路程,眼看着城门就要在望,重重黑影终究汇聚,成群集结而来,渐渐地将前路阻挡住了。
陆升有利器开道,原本无往不利,然而侯彦跟在他身后,却渐渐力不从心起来。悬壶无坚不摧、无邪不克,他那长鞭能震慑宵小,却挡不住悍勇鬼兵,附带的利刃敲打在盔甲上自然不痛不痒,不几次便断折卷刃了。
侯彦紧咬牙关,好在他力道足够,长鞭又使得娴熟,几次攻防下来,便习得了新招,长鞭毒蛇般利落而刁钻,只往无头卫的头盔上攻击,或是猛砸或是缠卷,众无头卫攻势猛烈,头盔却是个致命弱点,一被击飞之后,便视野尽黑,四处乱窜,反倒干扰了友军。
然而蜂拥而来的数量却远胜于侯彦所能击毁的数量,小子力气有限,渐渐力道便小了,最终不过如风拂弱柳,划过盔甲。那无头卫仍是伸手朝侯彦抓来,好在陆升回防得及时,一剑斩断了那鬼兵手腕。
银光烁烁,仿佛侵蚀一般自断腕处袭上,那无头卫好似遭遇剧痛,虽然发不出声息,挣扎得却分外激烈。侯彦看得面色惨白,若非被陆升拖拽,只怕早就跌倒在地。
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