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朱珠, 你给刘伯搭把手,把马车赶进马厩去。”
朱珠立即答应道:“好,奴婢知道了。”
谢翎提着灯笼,牵着施婳一道往宅子里走,地上铺着薄薄的积雪,踩过时发出簌簌的声音, 留下了两行脚印, 靠得很近,就像那两个相携而去的背影。
夜里的时候,因为燃着两盆炭的缘故, 屋子里倒不觉得如何冷了,施婳坐在榻上, 摆弄着桌几上的一尊红泥小炉, 炉子里的银炭通红,炉子上隔水温着一壶酒。
施婳正在摆弄着旁边的杯盏, 门开了,静静燃烧的烛火轻轻颤了一下,谢翎进来了,不等施婳说,便将门合上了,烛火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屋子里静谧,施婳朝对面轻扬了小巧的下巴,道:“你坐。”
谢翎看了看那炉子,依言坐过来,道:“是酒?”
“嗯,”施婳点点头,答道:“今日一早送来的,听说我们今年不回去苏阳城,爷爷特意把今年新酿了的酒托人送来了,好大一坛子,估计够咱们喝一年了。”
林老爷子每年都会自己酿几大坛子酒,逢年过节大家伙儿就凑在一块,围着火炉喝上几杯,尤其是这种寒冷的天气,一杯温酒下肚,把寒气都驱散了。
年年都是这样过的,今年他们不回去,倒觉得冷清了许多,一想到从前那些热闹的场面,施婳面上不免露出几分怀念来,谢翎见了,只以为她想回苏阳城了,心里一紧,抿了抿唇,慢慢地道:“等过了年关,我看看能不能请假,咱们回一趟苏阳城。”
施婳回过神来,立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遂笑道:“无妨,我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
她说着,伸手试了试炉子上的水温,口中道:“你如今在翰林院,总有些不便的地方,爷爷和伯父伯母他们会理解的,等日后有了机会,咱们再回去也是一样。”
谢翎点点头,虽然表情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施婳仍旧感觉到他轻松了许多,心里不由无奈一笑。
水温正好,酒暖好了,施婳伸手将那白瓷酒壶从温水中拿了出来,女子纤细的手指映衬着那洁白的细瓷,十分精巧漂亮,竟一时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白瓷了。
施婳拿过干净的麻布,将酒壶上的水迹仔细擦去,一切妥当之后,这才轻轻挽起袖子,将酒注入杯中,动作轻柔无比,如行云流水一般,谢翎就静静地看着,就连这样的动作他也不厌其烦。
酒暖热了之后,酒香气就愈发浓郁了,在空气中氤氲开来,渐渐蔓延至肺腑中,颇有熏熏之感。
施婳将酒壶放下,道:“可以了,喝吧。”
谢翎点点头,拿起酒杯来,只觉得那暖暖的酒香一直往鼻尖钻,绵软醇香。
施婳端着酒杯,慢慢地品着酒,因是自家酿的,所以不算浓烈,反而带着一丝细微的甜味,令人忍不住反复品尝。
正在这时,施婳听见了什么动静,对谢翎道:“你听。”
谢翎侧耳细听,那声音很细微,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门轻轻拉开,那声音更响了,笃笃笃……
他反应过来,对施婳道:“有人在敲门。”
施婳疑惑道:“这么晚了,会是谁来?”
谢翎摇摇头,道:“我去看看。”
施婳起身道:“我与你一同去吧。”
“不必了,”谢翎道:“外面冷,我一个人走得快些,你在这里等我。”
他说着,便出了门,不容置疑地把门又关上了,踏过院子里的积雪,往前院走去。
等走了一阵子,谢翎才发现天上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飘飘细雪,所幸还不算大,他也懒得回去拿伞了,再听那敲门的声音,力度已经加重了些,可见来人没什么耐心了。
谢翎不慌不忙,等到了前院,打开门一看,只见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人,他微微一愣,迟疑道:“阁下是……”
那中年人的面上立即带了笑,道:“请问这里可是谢翎谢大人的府邸?”
谢翎点点头:“寒舍正是。”
中年人连忙笑道:“是这样,我是来送些东西的。”
谢翎打量他一眼,只见他穿着打扮,倒像是哪家的仆人,这倒真是奇事,都说富知府,穷翰林,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大冬夜的跑来一个翰林家里送礼的,遂道:“敢问是哪家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