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乐的知名唱作人夏行歌的舞台，但是他不开心，不想唱。

除了他不开心，其他人都还蛮开心的。大家叫了很多零食和啤酒，吃吃喝喝，还做游戏。房间里乌烟瘴气的，夏行歌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吃零食，忽然听到应长情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跪求大佬们不要抽烟了！”应长情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面前使劲扇风，“你们要熏死我吗？”

大佬听罢纷纷摁灭了烟头，继续玩游戏。

夏行歌长吐出一口气，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他在外面接了几个电话，多聊了会儿，等他回到包厢发现大家东倒西歪躺成一片，地上到处都是酒瓶和撒出去的零食。

曹京不在，夏行歌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儿，不然这一屋子东倒西歪的人他没办法处理。曹京说有事见个人，等下回来，让他先玩会儿。

夏行歌挑了个空位坐下，自己开了瓶啤酒，拿了不知道谁没抽完的半盒烟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随后试了试麦克风，开始唱歌。

他们点了三十多首，各种风格的都有。夏行歌一首首唱过去，遇到自己的歌就跳过。他嗓子唱干了就喝点酒，人唱累了就抽几口烟。醉倒在他左右两边的人时不时抬抬胳膊动动手，往他身上蹭。没一会儿左边那个人撑着沙发坐起来，迷茫了一会儿又躺到了他腿上。

夏行歌看了他一眼，随后把烟摁灭了。

他对着那人的侧脸喷了一口烟。似乎是觉得不舒服，那人发出嘟囔的声音。

他另外半张脸贴在夏行歌腿上，很烫。

夏行歌觉得自己也热得不行，于是又开了一瓶酒。

他继续唱歌，唱不知道谁点的《唱过什么歌》。这是歌是金海心的，夏行歌很喜欢，以前也听妈妈唱过。

这首歌是一封歌者的自白书，就像是为他点的。他有点好奇原本是谁想唱，或者是谁可能希望他来唱。

“常常有人来问我

你曾唱过什么歌

当我正想说很多

朋友在ktv练歌

你早已喝醉了睡了

我怎么叫不醒你耳朵

……”

夏行歌低头，借着屏幕的亮光找到了躺在自己腿上睡觉的人的耳朵，手指摩挲了一下他柔软的耳垂，心里也在想，我怎么叫不醒你耳朵？

这个人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歌，是他的小粉丝，却从不见他听懂自己歌里的情思。或者说，他装作听不懂，他不想听懂。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五年，情歌三百首，他也算是唱了快一百首了。不知道还要唱多少首才能叫醒他耳朵。

说起来，已经五年了，真没想到。

他手指在熟睡之人的面颊上轻轻摩挲，描摹他的轮廓。许是摸了摸啤酒瓶子手指微凉，没几下就惊醒了睡着的人。

这人一轻颤夏行歌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本以为他会继续睡过去，没想到他却撑着自己的腿坐了起来。随后他嘟囔一声，“你怎么把我点的唱歌……咳咳，有水吗？”

“只有酒。”夏行歌把酒瓶递给他。

应长情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把酒瓶夺过来一口气喝光，又晕晕乎乎靠在了他身上，喘着粗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抽烟喝酒了，怎么不听？”

“管你什么事。”

“为你好……你这样以后怎么唱歌？”

“反正你……”

也不喜欢我。

夏行歌看了看担当背景墙的醉汉们，及时刹住车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了。

他话说一半不说完，醉醺醺的应先生却被吊着不舒服，追问，“我怎么？”

夏行歌看了他一眼，没回答。歌还没唱完，他拿起麦克风继续。

他接着唱了两句，马上就要进入副歌部分了，手上的麦克风却被抢走了。

应长情靠在他身上，眼睛盯着屏幕看歌词，接的很稳。

“你曾唱过什么歌

我一首都不记得

是按字母搜索来选择

这首是你唱的吗

我不相信是真的

它给过我好多好多快乐”

在马上要进入下一段歌词的时候夏行歌摸到了被右边那人压在身下的另一支麦克风，他拿起来，跟着应长情一起唱。

“有的歌要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听过

才能算是首老歌

就像有的人要相处多少时刻才不算过客”

这首歌他最喜欢这一段。他也很想知道，有的人要相处多少时刻才不算过客？

灯光也似喝多了一样，晃荡着，晃荡着，落在他们身上，又醉死在酒中。包厢里酒气冲天，只有他们二人醒着。

他完全清醒，身边的人半醉半醒。

他见他眼神迷离，想他该是醉的多，醒的少。

过客与路人有相似的情节和设定。

他忽然想几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某个大雨倾盆的日子，他误入他拍戏的片场，被他当做剧组安排的龙套拿着道具枪抵在脑门拖进了巷子里。大雨淋湿了他们的衣服，他的后背贴在他胸口，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很烫。像现在他贴在自己颈窝的脸颊，也很烫。

那时候这人喘着气，在他耳边大声问，“你是我剧本里的那个路人吗？”

当时怎么答得来着？好像是说……

说的是“不知道”。

说的是不知道，回去却还是仔细琢磨了这个问题。那时候他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这个问题有很多种问法，那人却用了最有趣的一种——

人生亦如戏，你问我是不是你剧本里的那个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