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舍不得错杀她认为的好人。从小就是如此,他一直以为从杀掉阎礼京以后,能教她变得铁石心肠一些,事实上她也确实变了。只不过,她选择的是与人保持距离,怕距离太近伤害到别人。这一切,真的是一个君王该做的么?固然,当君王要有仁爱之心,大豫建朝不久,百姓也需要安抚。不过近些年风调雨顺,眼看着大豫的实力一天天强盛,柳汉洲多么希望自己有一个孩子拥有雄雄野心,有并吞山河的气势。然而他没有。正是因为没有一个孩子值得他信任,他才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伴溪身上。但如今看来,这最后的希望,也随着伴溪的长大越来越淡漠。
她归根到底还是个女孩。这么些年把她当成男孩那般严苛的教育,估计让她也背负着不少心理压力吧。是不是该到时候放她自由了?他不愿意她卷入腥风血雨中,因为她太过仁善,容易被很多东西伤害。
柳汉洲的心疼极了,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这件事,然而这件事像是没有任何解决办法一样,只是一味盘旋在他脑海。
他看着怀里的两个孩子,陷入了沉思。
“陛下这些天可是为太子殿下的事如此烦忧?”
柳汉洲抬起头,握住胡依寒的手,让她坐下。“你觉得伴溪如何?”
“太子殿下勤政爱民,丝毫没有骄奢之气,深得大臣们的喜爱,将来应该是个明君。”
柳汉洲叹口气,“朕也这么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倒不知是在自己努力说服自己,还是为自己找一个退避的借口了。
“那依爱妃看,吉凯和吉旋又如何?”
“陛下,孩子尚小,心性都看不出来,不过依下人说,吉凯和吉旋对很多东西都有反应,小眼睛时常提溜着,应该算是两个比较聪明的孩子吧。”胡依寒温和地笑了起来。
“朕是说······”柳汉洲犹豫起来。
胡依寒心中一惊,便明白他想表达的究竟是何意思。
“陛下,太子殿下尚且年轻,很多事需要陛下去支持去言传身教。陛下对太子殿下要求过高,总希望太子殿下能明白陛下您的心意,失去了有效的沟通,父子间便容易出现裂痕。太子殿下本性单纯善良,只要陛下加以引导,辅以名师,臣妾想太子殿下将来一定深得民心,能把陛下的江山发扬光大。”
“你知道朕最喜欢你的是哪一点么?”柳汉洲的手又握在胡依寒的手上,“朕最欣赏你总是识大体,对什么东西都比较淡薄,和后宫中其他人都不一样。”
“可是有些人也会觉得,这是一种不近人情呢?”胡依寒淡淡一笑。
“那是他们不知道爱妃的好。”柳汉洲也笑起来,“朕素闻太子也很喜欢你,你们时常走动。”
“殿下总让臣妾想起臣妾的弟弟,因此也会格外关照。殿下自幼丧母,陛下又要求严格,殿下不能有很多闪失,这样的生活过久了肯定很累,臣妾做不了太多,只能稍加宽慰太子。”
胡依寒温顺的样子让柳汉洲心驰神往,便笑道:“爱妃不是不明白朕的意思,难道爱妃从未想过让凯儿和旋儿中的有一个做储君么?”
胡依寒立刻跪下身去,“臣妾明白陛下的信任与喜爱,能得陛下这样的心,臣妾就是死也没有遗憾。”
柳汉洲扶起她,摇头道:“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陛下,”胡依寒皱眉,“太子是一国之本,不能轻易废除,且太子深得民心,并未犯什么大错,陛下这样想,多半是和太子赌气一时牢s_ao。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可是陛下,如果让凯儿或者旋儿取代太子,陛下一定会失去一些民心,届时朝堂动荡。且不论吉凯和吉旋年龄尚小心性不定,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还不可知,单说他们的年龄,毕竟不如此刻的太子殿下稳妥。倘若将来有什么变故,吉凯与吉旋年龄尚轻,恐不足以让人信服。”
柳汉洲哈哈笑起来,“也就只有你敢对朕说真话。你是怕朕百年之后,两个孩子还没有长大吧。”
“臣妾不敢。”
“天底下哪有你不敢的事?”柳汉洲笑着叹了口气,“若是那天,又当如何?”
胡依寒凝视着柳汉洲的眼睛,轻声说,“自古以来,皇帝年幼大权旁落的事还少了么?陛下切勿因为与太子的一时不和,做出后悔的决定。”她又跪了下去。
“好了,爱妃,你快起来吧,朕只是开个玩笑。”柳汉洲扶起胡依寒。是啊,伴溪确实没有犯什么错,只是谁又能明白,他并不是真的对伴溪不满,而是想真正地保护她呢?她的心不够狠,未来她继承皇位,又有多少不可知的事呢?可是眼前胡依寒如此坚决,让他一点主意也拿不定,只得笑着混过去罢了。
东宫。
“殿下,吃一些吧,你好些天没正经吃过一餐饭了。”缪期端上来一碗羹。
“我没有胃口,你把它吃了吧。”
“这是居士亲手做的。”
伴溪抬起头,想了想。这些天她光顾着难受,竟没发觉潘星霓也没怎么露脸了。“居士在忙什么呢?”
“她说殿下这个时候还是不打扰为好,因此来了也只是送些东西来让